大学城新开了家热气饼店,小胖一大早就带着我去排队尝鲜。
热气腾腾的招牌蛋挞在手,正准备坐下享用,却一眼就瞥见了有些熟悉的身影。
她身形臃肿,肚子高高隆起,身上那件睡衣污渍斑斑,散发着一股隔夜的酸臭味,头发像一蓬乱草,毫无光泽,脸色苍白得吓人,模样说不出的瘆人。
定睛一瞧,正是那个对着人家母子散播谣言,致使闯关东跳楼自杀的孕妇鲍美丽。
自从贪狼星死后,王珉的寿元也彻底耗尽。
当天夜里,他竟跑去蹦迪,在灯红酒绿中放纵狂欢,最终死在了温柔乡里。
他的父母得知噩耗,伤心欲绝,没撑多久,也相继离世。
而一心想当阔太太的鲍美丽,因王珉突然身亡,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捞到半分好处。
如今的她穷困潦倒,只能靠着王珉生前给的赏钱勉强度日。
我盯着邋遢的鲍美丽,一时出了神。
小胖见状,胳膊肘捅了捅我,脸上挂着坏笑:“怎么,认识?该不会这孕妇肚子里的孩子……”
“打住!别瞎猜!”我连忙打断他,目光冰冷地看着鲍美丽,“害人终害己,这就是她的报应。”
说完,我话锋一转,“对了,昨天我睡着后,李莫言和陈骆发生了什么?一大早我就看见他俩醉得东倒西歪,抱在一起睡在我房门口。”
小胖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猜呢?红颜祸水呗!你真该问问自己做了什么。”
“我?我能做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眼神有些闪躲,表面却故作镇定。
小胖故意卖关子,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还不是因为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既然招惹了人家,就得负责到底。你没事跑什么?还真想当情圣?”
“我招惹谁了?是李莫言跟你说的?他还说了什么?”我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瞧你紧张成这样,看来是真有其事!”
小胖咂咂嘴,语重心长道,“兄弟,我劝你一句,既然做了,就得敢作敢当。像李主任这么帅气多金的男人可不多见。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孩子嘛!咱们几年前就把基因存进了基因库,到时候给你和他各安排一个,后顾之忧不就解决了?陈哥也是真心喜欢你,你可不能脚踏两只船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又气又急,脸涨得通红,“他俩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李莫言的话你别信,我和陈哥之间清清白白!”
“得,算我多管闲事!”小胖撇了撇嘴,拿起一个招牌蛋挞,大口咬了下去,含糊不清地说,“别让这些破事坏了吃美食的心情。”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情丝难斩啊……我瞧着窗外卿卿我我的排着队的小情侣,心里更加的烦躁,化悲愤为食欲,将那硕大的蛋挞,连壳儿都舔了个干净。
吃得正香得小胖,越发地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一抬头,竟发现周围一帮人正举着手机,紧贴着玻璃窗,对着对面疯狂拍照。
他满脸狐疑地转过头,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店里的活招牌,正旁若无人地舔着锡纸盖。
小胖一拍脑门,心想:坏了,这下这家店肯定要火出圈,连忙推了推我的手。
“哥哥哎,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想吃的话,我这儿管够。”小胖有些哭笑不得,指了指外面那攒动的人头。
我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出了洋相,慌忙抬手捂住脸,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尴尬地将头扭向一边。
“呵,大爷,咱还是撤吧!”小胖一边无奈地调侃,一边伸手拽我,“就这阵仗,根本没法安心吃东西。不如回家,咱们关起门来慢慢品尝。”
说罢,他拉着我在人群的闪光灯中,左躲右闪,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正午的阳光刚刚爬进窗户,我连鞋子都来不及换,一阵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就从客厅里冲了出来,好似要把天花板掀翻。
“遭贼了?小胖,接着!上次忘放农具室的铁锹,我喊1、2、3,咱们就冲进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我压低声音,把铁锹递给小胖,肾上腺素瞬间飙升。
“别冲动,没这么夸张,先看看是谁在捣乱。”小胖伸手拦住我。“这片小区安保向来森严,等闲毛贼根本进不来,难道是熟人作案?”
我俩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潜入正厅,眼前的场景瞬间让我们愣在原地。
沙发靠垫被撕得粉碎,鹅绒像雪花般漫天飞舞。
两侧的青瓷瓶东倒西歪,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得粉碎。
浴巾随意地丢在地上,衣服碎片像落叶般散落一地。
在纷飞的鹅毛中,地毯上两个人影扭打在一起,姿势暧昧极了。
“靠!这俩居然在客厅里干架!小宝,你惹的祸,自己收拾,我回房吃饼去了。”
小胖看清那两张脸,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放下铁锹,像兔子一样蹿上了楼。
我单手扶额,看着这俩显眼包,正无奈着,一片衣裳碎片被风卷到脚下。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陈骆上次送我的丝绸睡衣。
好家伙,你们打架居然撕我的衣服,还有没有天理?
我气得首接甩出两个定身符,稳稳地贴在他们脑门上。
两人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因为惯性紧紧抱在一起,西目相对,满脸嫌弃。
“我说你们俩,好好的谦谦君子不当,跑到我家闹得鸡飞狗跳,像话吗?哼,给我老实抱着,饭没做好,一个都别想跑!”
我抄起吸尘器,开始清理沙发上的鹅毛,随后像拎小鸡似的,把他俩抱到沙发上。
一番打扫后,我系上围裙,在厨房大展身手。
红烧小公鸡、口水鸭、冬瓜排骨汤,一道道美味陆续上桌。
看着他俩像京剧演员一样,表情不断变换,我差点笑出声。
“小胖,吃饭!你们俩,洗手过来吃饭。”我打了个响指,两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对方肩膀上。
“我去,小宝,你用了什么秘术,把他俩变正常了?”小胖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眼睛里满是好奇。
“呵,就不告诉你。吃完饭,开车陪我去常州乡下散散心,见见老朋友。”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那这俩怎么办?”小胖看了看他俩。
两人像铜铃似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我。
“一个继续体验农耕生活,一个回北京上班,别在我眼前晃悠,看着就心烦。”我没好气地说。
“得嘞,宝爸爸,我这就上楼收拾行李。”小胖喝完最后一口汤,随意擦了擦手,又一阵风似的跑上了楼。
两个男人闷头吃饭,谁也没再吭声,客厅里只回荡着碗筷碰撞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