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罚就罚我!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只要你放过金门镖局!”
“承担?莫俶,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看看你这穷酸样,有什么条件可以和我交换?”
莫俶涨红了脸,青筋突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柳之焕冷笑道:“你的命值几两银子?就算杀十个百个,爷的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过……”他话锋一转,“如果你能当着众人的面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兴许会考虑考虑。”
莫俶攥紧拳头,恨意在心头翻滚。士可杀,不可辱。但想到金门镖局众兄弟,还有娘亲和舒格,莫俶不甘心地问道:“是不是我钻了你就放过金门镖局?”
“只要哄得爷高兴,把心头这口恶气出了,我会考虑。”柳之焕起身站到院子中央,跨开双腿,撩起袍子,“来,钻吧。”
莫俶嘴唇抖动,已然气到了极点。他知道自己下跪和钻胯的行为可以称为愚蠢,但是眼下,他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他下跪,缓缓爬到柳之焕面前时,舒格忽然从屏风后跑了出来。
“柳之焕!我嫁给你!你放了莫俶吧!”
她心知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就算她是妖怪,也不能乱了规矩。
莫俶惊诧着回眸:“舒格?”
“早该如此。”柳之焕将她拉到怀中,炫耀完了,他才命人将莫俶乱棍打出。
莫俶在宅门外歇斯底里地呼喊舒格的名字,喊一声,柳家家丁便打他一棍,直到他声音沙哑,血流不止。
舒格的心揪了起来。她喝退了家丁,扶起莫俶。莫俶握着她的手:“不要……舒格……”
舒格下意识地推开,他又抓住,委屈地唤她的名字。
但无论他抓得多紧,舒格都将他的手抽了出来。
舒格转身时,莫俶从后面抱她:“舒格,等我救你出去!”
舒格眼睛微微睁大:“莫俶,你心里有我是吗?”
“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我将你带在身边,不过是出于私心。”莫俶坦诚道。
舒格胸口一阵绞痛。如果是从前,她一定很开心,但是现在,为了平息柳之焕的怒火,她什么也不能做。
她最终挣开了莫俶的束缚,头也不回地跑回宅院中。
她不愿意坐以待毙。
如果一切是柳之焕所为,她在柳府中或许可以调查出线索。
不久,柳之焕将自己将要成亲的消息传遍无忧城大街小巷。金门镖局也收到了请柬。江阳正打算将请柬收起来,莫俶正好撞上。
莫俶看完请柬,猛然跪下道:“大哥,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舒格是因为我的失误才委身于柳之焕,我不能坐视不理。如果我此去有何不测,请你务必照顾好我的娘亲。”
江阳不解,劝慰道:“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再找一个不就好了?”
“她只是代我们给柳之焕出气的出气筒。一个女子尚且能如此,我又怎么能够坐享其成,眼睁睁看着她掉进狼窝而不顾?大哥不必再言,就算我莫俶一无是处,也要将舒格救出来。”
莫俶告别江阳,离开了金门镖局。
婚礼在即,柳家扩招短工。莫俶打点了柳府管家一些银子,混了进去。
花了几天工夫,他摸清了柳府的布局。娶亲之日转瞬即到,柳之焕邀请了众多宾朋,从早到晚一直在招呼宾客。
人们争相向其道贺,柳之焕的表情却很奇怪。他本应该扬扬得意,意气风发,但他的笑似伪装的一般。
新娘子舒格就在府中,他敬完酒便去新房找舒格。初见时,他觉得舒格万分惊艳,但最近相处下来,他发现了一件怪事。
舒格没有呼吸,手脚冰冷,脸色苍白如死人。只要在她身边,哪怕是小憩,也会噩梦不断。在梦中,他发现自己总被七窍流血的她狠狠掐着脖子,几近窒息。
今日,盛装的舒格在房中等他。
她将盖头掀了,红与白反衬,姿容比往日更冶艳。柳之焕见着她的模样,登时把自己的恐惧与猜疑抛到九霄云外。他吃酒吃醉了,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抚摸她的脸。
小巧的脸蛋,皮肤嫩得可以捏出水。
只是冷,比平日更冷。
柳之焕只觉得一股股寒气从指腹沿着指尖一直蹿到心窝,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小娘子你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冻着了?”他环抱舒格,轻声地问。
舒格坐着,就像一个人偶。
她只是冷幽幽地盯着他,眼眸蓄满了泪水。
大红的婚服沾染了舒格身上的寒气,柳之焕将她推倒在床,口中尽是污言秽语:“小娘子,你那么冷,不如我替你暖一暖。你想暖哪儿?暖脚丫子还是肚子?”
舒格的指甲很尖利,抠着柳之焕的脊背。
她什么话也不愿意说。
如果可以,她恨不能用爪子将柳之焕杀死。就这样下去的话,她只需稍一使力,指甲便会刺破他的婚服,透过他的背,正正穿过心口。血液会喷射在她精致的脸上,她会享用一顿饕餮盛宴。
可是舒格不敢下手。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杀死柳之焕,会不会如他所言,有人告上衙门,毁了金门镖局和莫俶。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推开了门。
是莫俶。
他见到柳之焕欲强迫舒格,脑子一热,抡起随身携带的花锄,重重砸向柳之焕的后脑。
柳之焕登时死了,栽倒在舒格身上。莫俶一把推开他,上前抱着舒格,道:“我来晚了。”
“你杀了他,会连累你和金门镖局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莫俶握着舒格的手,急切地道,“舒格,我们离开这里,我相信我们可以过得很好。我要娶你,我要跟你成亲,我不要你做别人的新娘子。”
“可是娘亲不愿意我们在一起。”舒格伤感地道,“她在为你找新娘子。”
莫俶沉默了,他知道娘亲在做什么,但他一直没有阻止。他以为以后可以慢慢让娘亲接受。
“不,”眼前的一切还是冲昏了莫俶的头脑,他颤抖地道,“不等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为了舒格,他愿意众叛亲离。
有人在向婚房靠近,莫俶拉着舒格快跑而去。来人追到婚房内一看,当即发出了瘆人的尖叫声。
莫俶和舒格的心怦怦直跳。
他们单单想着,如果有人要亡他们,他们就拿出一切,与之对抗。他们抛弃了所有,在亡命的途中,只剩下彼此了。
舒格不懂何为爱情,她只是想抓住那一刻,仿佛那一刻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可她又感到莫名的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