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出生
在进入到我的故事之前,我不得不以一句歌词开篇:“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我不想这些本意是救赎的文字,最后却又骗到了阅读此书的你。
请读者朋友们不要去想当然的按图索骥,影响到太多人现有的人生。
人生终无意义。
但在未终之前,我想给这个世界留下,我曾经来过的证据。
我叫迹天涯。
当然,这个名字是假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出生于东北边陲的一个小城。
如果你能第一时间便想到开篇的歌词出自于哪首歌,甚至还能说出是哪个电视剧的主题曲并跟着哼唱起来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就是同龄人了。
自我出生起直到现在,我所能回想起的第一个带有故事性的画面,就是一台黑白电视上,唱着的一首歌:“咱们老百姓啊,呼嘿,今儿个真高兴!咱们那个老百姓啊,呼嘿,今儿个真高兴!”
演唱的歌手,一边唱着歌还会一边在舞台上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的来回溜达。
每溜达到一个固定的距离后,就会跟着节奏抬一下腿。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副歌是一大串Rap。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无异于是十分酷炫的表达方式。
在记忆中,我不记得那时候的我有没有上学。
但当时的我已经可以很确信的分辨出,我就是那歌词里唱的“老百姓”。
而那天的我,确实也如歌里唱的那般高兴。
因为我的爸爸,恰好在电视台正在播放这首歌的时候,端上桌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饺子刚出锅,很烫。
我记得我的妈妈好像还说了一句:“真香,去给我拿点醋来。”
我那时的家,是一间平房。
饭桌子就摆在了卧房的土炕上。
除了卧房外,那个家可以称为屋子的,就只剩下了只有一个灶台的厨房。
所以当时的卧房,正在被当成餐厅来使用。
我刚才特意去查了一下,那首歌是1995年1月30日的春节联欢晚会上,由解晓东演唱的。
查的时候我才发现,从那天起的四个月后,我永远的失去了我的爸爸。
而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七周岁了。
所以,那绝对不可能是我所记忆中的第一个故事。
但那应该是我现有的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了。
否则它也不会成为我每次回想童年时,永远会在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桥段。
科学家说,人类的记忆有时候是会骗人的。
但我希望那段记忆没有骗我。
因为除那之外,每一个会有我的父母同框的画面,都是令人恐惧的。
无休止的争吵与时常见血的暴力,就是他俩联手绘制并赠送与我的,名为“婚姻”的画卷。
其实从我个人角度讲,只要不在爸妈身边的时候,我记忆里的童年,其实还蛮幸福的。
因为我有一个十分溺爱我的爷爷。
据说在我被爸妈抛弃,无人看管的时候,是我的爷爷选择了提前退休,并且把我接到了身边,扮演了我爸妈的角色。
我大姑常常会跟我念叨这样一个画面:你爷爷当年,一个不到五十岁的老头。本该是为国家建功立业(最主要是为了家族繁荣苍盛而努力)的最好的年华。
脑袋一热,提前申请退休了!
每次我回家,就看你爷爷曲膝躺在主屋的床上,一边让你的腿搭在他的膝盖上,一边紧紧地攥着你的两只手。
然后你爷爷的两条腿就有节奏地,一下一下的往上顶你,嘴里还念念有词道:“飞咯!飞咯!我大孙子飞起来咯!”
每当看到这个画面,我大姑就会愤恨地摔门而走。
当时好像是家里欠了很多钱,我的奶奶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给她的当时养招手停(那个年代,东北城市中的载客中巴,没有固定的站点。大街上只要你想坐,只需要对着它一招手,司机就会把车停在你的身边。)的妹妹打工,卖票赚钱。
而当时只有八个月大的我,对此肯定是一无所知的。
所以这一段是别人将她的记忆,讲与我听。
我在这里复述一遍的目的,只是想说当我被整个世界丢在了地上的时候,是我的爷爷,放弃了整个世界,捡起了我。
我并没有卖惨,对于一个没断奶的孩子来说,只要有奶吃,就不惨。再有人抱着,就是幸福的。
是的,在我八个月大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离婚了。
我的妈妈因为受不了无休止的家暴和欺骗,丢下我远走他乡。
我的爸爸当时应该是在混社会。
用我奶奶的话说,在外边搞一些“刀枪炮”的事。
只是好像跑了没多久,我的妈妈又回来了。
至今没有人能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当时的我,也不可能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像,我也不会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说是因为放不下我,才选择了回来。而我自然愿意相信,这句话是真的。
只是在我的爸爸死之前的那些记忆里,我就总是在妈妈的家与爷爷的家之间徘徊。
因为我有一个奇怪的家庭。
爸妈明明离婚了,我却跟着法理上本该是净身出户的妈妈一起生活。
可总是在我和妈妈过的好好的时候,爸爸就会在某个未知的夜晚翻墙而入。
然后用力的砸门,吵的左邻右舍不得安宁。
每次我都会被稀里糊涂的吵醒,然后看着我的妈妈浑身颤抖的去开门。
当时我也一定是颤抖的。
因为我知道,家里又要打架了。
即便不打架,我也会被撵到厅房一个人待着。
是的,当时住的平房还是有厅房的。不止是厅房,当时家里还有一个院子。
水泥地面,干净整洁。
而保留着我美好记忆的那个房子,就要小了许多。
就在前几天,我与妈妈聊起往事时,她说每次这个时候,都是“大鬼”有需要了,所以才回来。
“大鬼”,是所有人背地里对爸爸的称呼,而我不记得有没有人当面这么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