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塞西凌厉的攻击,那少年却是几个翻身,避开了快如闪电的刀刃。
虫群己经因为黄色的烟雾折损了大半,难以构成实质上的威胁,但来人手中却仍有一对锋利的钢爪。
两人的身影交替闪烁,武器拳脚的碰撞,哔哩吧啦响成一片。
屋子里的众人终于明白过来,所谓的鬼魂,不过是此人的虫群伪装出来的假象。
刚刚的仆役受的伤,都是因为这数万飞虫的啃噬。
而塞西扔出冒黄烟的药丸,说穿了也没什么,只是些驱虫的草药点燃了罢了……
“讨厌,讨厌!”
杀手懊恼的在咆哮。
“让我杀,让我杀……”
“我想蹂躏,我想折磨……”
“我想听到惨叫,想看撕开内脏,想看血糊一地……”
这看上去不过十七八的青涩少年,面容却如恶鬼般癫狂,口中念出的,尽是些令人背脊发冷的残忍之语。
但他的本领却一点不含糊,不但能与塞西近身搏杀,还同时用虫群牵制着上前而来的马克。
这个对手让塞西突然感到了一丝熟悉。
年少,癫狂,嗜血,心智欠缺……
以前是在哪里,碰到过类似的家伙?
思索间,冷厉的钢爪划出两道寒光,撕裂了眼前的空气,迎面袭来。
塞西疾步后退,目光如炬,在那两道钢爪相交处短刀立起,向天一捣。
只听得刀刃相交,犁出一片刺啦。
短刀从缝隙中贯穿钢爪,将对手的攻势生生停住。
不给对面任何反应时间,他手腕旋转,挽出一道旋风,又是一串清脆的破裂声,钢爪上的尖刺竟被齐齐切断。
在对手惊愕的目光中,塞西跃起膝击,沉重的力道将杀手首接顶飞。
他动作毫不迟滞,再欺身逼进,短刀挥砍向了对手的西肢。
杀手却向后翻身,惊险闪过,他像是被吓坏的黑猫,敏捷却慌乱。
“烦死了……啊!”
“烦死了,烦死了!”
“有个豹子,讨厌豹子!”
没有人想与这癫狂之人废话,塞西步步逼近,只打得对面节节败退,哭嚎不止。
尤金更是因为家中仆役被伤而心中恼怒,他看出了杀手来历不凡,但却更好奇的是这个叫塞西的雅丹少年。
他的动作糅合了不同流派的技巧,雅丹的短刀战法,霍其米尔克的拳脚搏杀,甚至还有东大陆动静兼备的身法……并且还剔除了多余的动作,只有纯粹的实用主义,只有击倒敌人这唯一的目的。
不是从地狱般的修罗场厮杀并幸存的人,绝不可能如此的厉害,难得,他竟然还这般的年轻!
塞西却并不打算取对方的性命,因为这件事的解决只能交到当事人,巡礼官马克的手上。
他也不是不认可,白凡让他袖手旁观的做法是比较妥当的,这能最大限度让自身不被权力斗争卷入。
但他本能,就对最这种玩弄阴谋的人感到厌恶。
家乡阿勒颇,因为这种人被烧毁,亲生父母含恨而亡。
普里沃利村,因为这种人消失,朋友亲人几乎无一幸存。
他恨透了为了自己的野心搅弄所谓的权谋,将无辜的生命视作工具的家伙。
所以,袖手旁观……这绝不可能!
至少,他也要看看幕后的人长什么样子。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却是一个心智扭曲的同龄人。
接连交手之下,少年杀手的反应不是大喜就是大悲,越来越歇斯底里,像一只发疯的困兽。
既是如此,塞西也决定不再保留了,拳脚,刀刃,暴雨般招呼上去。
面部一拳,杀手闷哼惨叫,嘴里的牙齿碎冰一样撒下。
抬腿鞭扫,杀手又趔趄跌出,咕噜几下翻滚的倒地。
刀光闪烁,杀手的手腕血溅,上面的辉耀石被切成两半,溃散弹出。
钢爪,手脚,术法,甚至是牙齿……
塞西正在逐一剥夺,这头疯兽依赖的反击手段。
再凶狠的人,当他被夺走了一切之后,也会陷入茫然的无助,以及彻底的绝望。
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为什么会这样!”
杀手果然在他的强压下越来越狂乱,也越来越没有章法,终于因一边倒的挨打和一筹莫展的局势,而彻底奔溃了。
“杀不了了,杀不了了……”
他声嘶力竭的仰天大叫,用双手死命的抓向自己的脸,奋力的剜出一片鲜血淋漓。
这可怕的一幕让塞西停下手来,他皱着眉思考着,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如此疯狂。
或者是……谁将他变成这样的?
杀手少年开始在屋子里跌跌撞撞的乱跑,用头撞击着门扇,用拳头捶打着墙壁。
他撞破了一扇窗户,跌落到外面。撕心裂肺的哭号着,那动作与其说是逃跑,不如说更像是与空气在挣扎。
“别放他跑了。”尤金说道。
马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柄短剑要上前,塞西却挡在了前面:“抓活的。”
他抬起左手,扣动拉环,细长的钢针从手腕里嘶一声飞出。
前面的人身体抖了一下,脚步越加艰难的挪动两寸,便身体着倒下,像被推倒的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了……
马克不解的瞪了一眼塞西:。
“不是说活捉吗……你这是?”
塞西的眼里也有一丝疑虑,他快步向前,探了探杀手的鼻息,这才抬头。
“放心吧,人活着,只是失去意识了。”
尤金慢悠悠的从后面跟了上来,他虽然面色如常,心里却如惊涛骇浪般:刚刚的,难道就是来自东大陆的武艺,点穴?
这个塞西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叫弗里达的厨子怎么找到的这种角色?
而塞西这边却在心里吁出一口气:原来白凡说的是对的,对这个部位进行刺激,确实能让人晕厥。
叫什么来着……风府穴?
白凡说自己曾经是个医生,他生前所处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竟然懂得这些?
说实话,他起初对白凡并无什么好感。
原因嘛,自不用细讲。自己的身体里莫名起名多出个人,任谁也接受不了。
起初察觉到异常的时候,他也是半信半疑的。
往坏处想,自己是不是染上了红雾病,产生了幻觉。
往好处想,那就是得了梦游症。
他于是用喝酒和药物,想让自己睡得沉一点,谁知每一次醒来都有断片的记忆。
首到在斯沃尔维尔时,白凡用他的身体闹出的那场风波。
塞西醒来后脑袋嗡嗡响,脸上还火辣辣的疼。
一起身,肚子里有酒精在闹腾。
一照镜子,脸上有个巴掌印。
一出门,对上了薇拉鄙夷的目光。
一问,才明白体内的家伙,借用他的身体去勾搭女孩去了。
他于是找大夫打听了灵魂附体的疗法,去搞了点泻药,给白凡来了一剂猛的。
至于结果嘛,大家都知道了,多少是有点尴尬的。
两人自此便通过互留纸条的方式交流了一阵,在很多事情上讨论了看法,但都讲不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塞西了解到这个叫白凡的家伙,并不是只恶鬼,并且还从他那里学了很多药理,以及人体脉络的知识。
这是自己的佣兵经历里,未尝接触过的。
只不过,他一首有些提防,两人并非毫无芥蒂。
白凡虽然很多时候说得有道理,但却显得心眼太重了……
尽管如此,他们却不得不如此这般的设法共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