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墨岩心心念念要杀的人,竟然是他的生父?!
养父待他视如已出,可亲父却杀了所有人,连母亲也不放过,怪不得墨岩如此痛恨于他!
闪电道:“这件事……姑娘还是不要管的好。”
二丫心中苦涩,望着墨岩的眸子里溢满哀伤,他有血海深仇,不管是杀了仇人,还是不杀仇人,他都是那个最痛苦的人……
“来啊!用全力啊!”被震退打倒数次的墨沙再次冲了上去。
他的一身武艺全是打架打出来的,算是野路子,之前仗着帮派里的弟兄多,武艺高强,打架从来没有输过。
但若单打独斗,却不是墨岩的对手。
墨岩沉眸不语,保持着原有的节奏,一刀一刀砍落。
墨沙浑身都是刀口,刺疼却不致命,他冷不丁想起一种叫作凌迟的酷刑,背脊生寒。
蛟龙帮兄弟看得焦急,就要冲上去救人,可柳月拦在身前,几人无论如何都无法通过,急得团团转。
墨沙不怕死,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他绝不允许自已的尊严受到挑战!
一刀一刀,不致命却够疼,墨岩分明就是在羞辱他!
“欺人太甚!”
墨沙怒火中烧,也不上赶着挨刀了,转身就跑。
不杀他是吧?轻视他是吧?
他要让这个年轻人付出狂妄的代价!
两人一前一后飞进巷子。
“士可杀不可辱!”
血人墨沙摸出后腰上别着的手枪,对准墨岩的眉心。
“我本来是想和你堂堂正正打一场的!可你欺人太甚!”
他拉开保险,扣动扳机。
砰砰砰几声!鸟雀惊飞!
“黑石头!”柳月暗道不好,一个急闪冲进巷子。
墨岩背对着她呆呆伫立,在他身前,躺着已经断气的墨沙。
墨沙浑身是血,大睁的双眼里还遗留着死前的惊恐。
“你受伤了?!”柳月疾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墨岩。
他躲过了第一颗子弹,但是第二颗第三颗却打进了心脏。
“为什么不早点弄死他!”柳月气愤不已,早把人杀了就没有这么多事。
墨岩捂着胸口,一动不动,墨沙到死都不知道自已还有一个孩子,也不会知道,就是这个孩子结束了他的生命。
当墨岩的双手,穿透他血淋淋的胸膛,捏住他跳动的心脏之时,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还记得找到七夫人那天,她和别人的男人依偎在树下,洁白的月光下,那张美丽的面庞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那幸福的样子刺痛了他的双眼。
那男人又怂又孬,不及他一分,可她还是逃了!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事事顺她心意,为了让她开心,甚至放下身段陪她逛街,亲自为她打猎,可她还是不满足……
明明他都付出这么多了!
她就没有心吗?!
墨沙心中生出了从未有过的酸楚与不甘,生生掏出了她跳动的心脏。
“为什么不喜欢我?!”他怒吼咆哮。
只有满地的血色和月下呼啸的风雪回答他。
时隔多年,那些画面再度印入脑海,墨沙恍惚再次见到了那位月下的美人,而这一次,是她掏去了自已的心脏。
墨沙身上的每一刀,都是对墨岩已故养父弟弟们的慰藉,墨岩无法忘记自已得知消息后拼命赶回时看到的画面,除了被掏空心脏的母亲,满屋子只剩下带骨的碎肉和满地蛆蝇,要不是附近的邻居帮忙驱赶野兽,恐怕连这些碎肉都无法保留。
养父待他视如已出,几个弟弟也亲近于他,母亲虽然对她不喜,面上常以冷色,却也会在冬日为他缝衣,夜间掖被。
那时候的墨岩还不叫墨岩,叫宁岩,名字还是养父取的。
养父常常告诫他,男孩子更当如岩石,心志坚不可摧,不要被流言打倒,要做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墨岩从小就知道自已不是养父的孩子,模模糊糊从母亲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什么,那时候墨岩第一次产生了怯意,是养父举起墨岩,让墨岩在他肩膀上,从村头走到巷尾,让他和别的孩子一样可以堂堂正正喊一声“阿爹。”
当养父知道他是练武的苗子,拿着家里存了三月的银钱,开开心心地送他去学武。
“好好学阿岩!阿爹等你回家,到时候咱们一起保护你阿娘!”
墨岩抱着怀里厚厚的包袱,重重点了点了头。
里面有养父塞的银钱,娘亲纳的新鞋,还有几个弟弟送他的小玩具……
那些明亮的画面渐渐模糊,转眼变为满天的血色,阴暗的角落,潮湿的冷风,无数谩骂和殴打……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了仇人,也知道了自已的身世,一点点开启了复仇之路。
宁岩改名为墨岩,从此便将仇恨刻在了骨子里,每日每夜都在为了杀掉墨沙的那一天做准备。
他的生活除了仇恨,再容不下别的,直到二丫的出现,才让墨岩重新长出了枝丫,有了活着的意义。
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天终于结束了。
墨岩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下去,心中一下空空荡荡,他盯着墨沙,摇摇晃晃转身,下一秒,脚下一软就要栽倒。
柳月连忙扶住他。
手握住他肩膀的一瞬,瞳眸上下一扫,顿时剧颤!
子弹嵌入的地方正好是心脏与气脉的连通处,墨岩使用内力掏心,直接将气脉震碎,连心脏也裂开了,根本活不了多久!
“我不许你死!”柳月说罢扒拉开墨岩的衣领就要往他肩膀咬去,却在看到一个牙印时愣了愣。
看不见的粒子二丫着急地飘来飘去,就在这时,一阵力道传来,二丫一下冲进了柳月的身体。
同一时间,一个冰冷的机器声响起。
“咬下去。”
“谁在说话?!”附身柳月的二丫环顾四周,不敢去看墨沙的尸体。
“怎么回事?!”
“老二?你在跟谁说话?”盯着屏幕的几个姐妹紧张道。
刚才神奇的一幕,她们都看到了。
不是自家姐妹?那是谁在说话?
二丫抿唇,提高警惕。
“再耽搁,他就真的死了。”
那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再次响起,二丫确认了,只有她一人能听到。
顾不上别的,二丫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绕开他肩头处原本存在的一个牙印,张口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