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军营里一派喜庆,光丫头让人备下不少粮肉,还特许手下将士开怀畅饮。
藏马城王爷也送来了不少好东西,总归自家人,还是要特殊对待一下的。
肖小宝端来一碗热姜汤:
“齐天,把这姜汤喝了,能驱寒。”
光丫头微微抬起眼皮,回说:
“男子汉大丈夫,区区寒冷怕什么?”
肖小宝遂声附和道:
“男子汉?是是是。”
随即趁她没注意,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里。
“干什么!”光丫头已经吞了进去。
“你昨日已经鼻声呢喃了。”
他解释道,又舀了一勺喂进她嘴:“这是风寒前兆。”
光丫头还要反驳,刚说话,暖暖的汤汁顿时滑入喉中,这温度不凉不烫刚刚好。
“不要把我当女孩子。”
“没有当,本来就是。”肖小宝挠挠她的痒,又成功喂了一勺。
“肖小宝!”
光丫头有些生气了,她堂堂一城中郎将居然被喂汤喝,太没面子了!
光丫头跳了起来,离他远远的。
青梅竹马的肖小宝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也知道光丫头的所有死穴。
她的好。
她的坏。
他都知道。
肖小宝很轻松的,就给光丫头喂光了姜汤。
光丫头快气炸了,那小子一招一计都正中她弱点,避不开,简直一点也没拿她当威武的中郎将看待。
“齐天,表现不错,很乖哦!”
“你……靠!”
光丫头忽然察觉到,他已经变声了,怪不得昨天雪夜里听到他的声音也没辨识出来。
男童稚嫩的嗓音,向成年男性磁厚的声带过渡,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音色,怪耳熟的鸭子,那不他以前经历过嘛。
“呜呜呜~”
帐篷外紧急号角吹响。
“报!三防水岸有几支军队打进了防线!有数百流民强闯封锁!”
九弦在前,听风其后,接着一个急报小兵冲跪进门。
这些小国平时打就算了,在自已的地盘上,他没话可说,可这打来打去,还把他们给扯了进去。
现在有事没事都来这边混战,偏偏还趁大年三十捣乱,真他妈晦气!
光丫头咬咬牙,率领将士直奔第三防水岸战线。
临走时,看了看肖小宝,对他道:
“今年的年,我是过不了了,不用等我。”
肖小宝拉着她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就见不到明年的太阳了!”
“我要保护你。”
“可我不想,不想上了战场还得保护你!”
右手用力一甩,她的手腕挣脱掉束缚,又回到飞舞的大氅旁。
军营的氛围一下从喜庆变成了紧张,一大队人马紧急集合,骑马拿枪。
弓箭手准备完毕,马蹄狂乱,黄沙一片飞舞。
一张艳红的剪纸福字,附上厚重的雪,残落在地上。
“光妹妹,宝哥哥会用生命保护你。”
肖小宝望着离去的兵马,一阵北风吹来,僵寒了面颊。
“看什么呢?”
丫鬟大熊冷不丁从身后冒了出来。
肖小宝闻声转头,瞬间惊出一身冷汗,面前粗糙的女子虎背熊腰浓妆艳抹,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能吓哭牛头马面。
“没……没什么。”他赶紧离她远远的,以免晕目。
“打仗了吧,你怎么不跟着去?”丫鬟张着腿快步坐到椅子上,揉起大脚丫子。
肖小宝撇开脸,“我去只会拖累她。”
那人十分面生,又没穿兵服,丑丫鬟笃定他不是军营中人。
“天下武功出少林,你要是怕死可以去那里练好了武功再参军啊。”
丑丫鬟站起来提了提松掉的裙子,对着他友好一笑。
肖小宝恶心地想吐,点点头,逃似的离开了。
虽然那个丫鬟真的很丑,让人不忍直视,但她说的话倒是在理,要想保护光丫头,他必须得学武功。
早就听闻天下武功出少林,那里的确是个学艺的好去处。
洋洋洒洒写了三页告辞信,肖小宝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自东财神死后,庞家又进入了一段安稳发展期,下雪了……
而今年,庞家没有凑齐,只有老太太、娘亲、庞隆、二丫、三丫、肖大叔和他女儿,以及多出来的墨岩。
对墨岩的存在,庞家人都见怪不怪,只当是上门女婿。
三老偷偷商量过,这小伙子人不错,但可能家里没什么人了,便一直赖在他们家中,倒也可怜。
看老二那样子,每天脸上挂个笑,跟她吵吵闹闹倒比以前欢快不少,两人还挺合适。
大富大贵之家后宅复杂,他们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头疼,一个比一个单纯,不适合。
庞隆不期待她们高嫁,只希望五个女儿都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一辈子。
如果墨岩愿意留着他们家,他还琢磨过,要不要把家里的铺子交给他打理,自已就去找老肖喝酒去。
转眼雪退,五个姑娘已然成年。
来不及搞什么热热闹闹的仪式,西财神便如初春的冷风般,一夜之间刮进京城。
数月前,安城,神王圣殿。
一只白鸽飞入殿堂,下人拆开信条后,急忙奔走传送。
不消片刻,便落在了通禀史手中。
“东家,中区京城来信,说……”
定海神王:“说下去。”
“说……东财神,没了。”
高坐宝座,正面无表情翻着手里《第一日报》的定海神王顿了顿,看向台阶之下的三位财神,以及一众虔诚信徒。
仙宫般的大殿一片死寂。
几息之后,只能听到报纸缓慢折动,发出的轻微声响。
而那宝座上的恐怖气压,却如浪涛般汹涌而下,将底下众人吓得不敢发话。
一个身穿戎装,黑面浓须的大汉站了出来,第一个发话:
“东家,粮关公此行,我之前亦有耳闻,兄弟面薄,不愿让我外传,可如今他人已遭遇不测,恐有小人作祟,我不得不将此事告知东家,以防坏了东家大计!”
“说。”
“兄弟去京城之前,曾收到一封挑衅书,其上描述了如何设局坑害兄弟心腹之事,言辞腌臜,将兄弟狠狠羞辱一番,兄弟最顾脸面,哪里忍得,便亲自去京城抓人,可没想,这一去竟就……就……”
说罢,双目怒睁,忍不住挥动了两下手间的银鞭,吓得身后几个心腹谋士连连退避。
此人正是东财神最好的兄弟,人称“玄坛公”的西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