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人生?还是梦?(新书求围观)
凌云市
柏油马路上的积雪泛着清冷的蓝光,人过中年的陆昭然,因穿着皮鞋,在冰面上滑倒了无数次。羽绒服的前前后后,早己结满了冰碴。他左手紧攥着的红星二锅头,仅剩个瓶底。就这样,他摇摇晃晃地走在深冬的街头,内心仿佛在滴血。
为了她能挺首腰杆过日子,为了这个家能有底气,他奔波了一生,饱尝人间疾苦,看尽世间冷暖。“呵呵,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何要如此待我!”陆昭然的内心深处,不断发出痛苦的嘶吼。
他清楚地记得,一切的源头,就是那件事。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件事就像刻在他骨子里的魔咒,挥之不去。二十多年前,林妙可离家出走,来到他家后,便再也没有离去。
陆昭然为了这个家,也为了让妻子能体面地活着,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妈宝男,咬着牙进了工地。他任劳任怨,拼尽全力地挣钱。而此时在老家的林妙可,却在表姐的怂恿下,去商场卖起了茶叶,一天只能挣15块钱。
当林妙可跟陆昭然说要出去上班时,陆昭然明确表示反对。首先,他想用自己的努力来保护妻子。在这个飞速发展的年代,处处都是欲望的陷阱,而林妙可,在陆昭然眼里,就是个头脑简单、分不清好坏的人,说白了,就是个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主儿。再者,他在工地虽然辛苦,但在这个人均日工资只有25块钱的年代,他做装修活儿,一天能挣好几百。他根本不需要林妙可去挣钱,只希望她能安安稳稳地在家带带孩子,那一年,孩子己经一岁半了。
可林妙可根本不顾他的反对,执意要去上班。就因为这件事,陆昭然多次放下手头的工作,回家劝阻她。林妙可仗着陆昭然对她的偏爱,每次都找各种理由让他放心。可大男子主义的陆昭然,面对妻子这样的行为,又怎能真正放心呢?事情发展到后来,两人之间便是一辈子的争吵,因为林妙可从未因为陆昭然的反对,而改变自己想做的事。
尖锐的汽车鸣笛声,刺破了陆昭然的回忆。他眯起眼睛,看着逼近的桑塔纳,那车灯,像极了林妙可涂着珠光眼影的眼睛。他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雪夜,同样刺目的光——十八岁的林妙可举着蜡烛站在他家门口,那时的她,青春靓丽,眼神里满是真诚。“昭然哥,我跑出来了,那个傻帽我也臭骂了他一顿。我不能没有你!”
记忆里林妙可灿烂的笑容,在汽车车灯的光晕中渐渐融化。陆昭然踉跄着张开双臂,紧接着,金属撞击声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一切瞬间陷入了沉寂。
“啊!”陆昭然猛地惊坐起来。
“昭然!昭然!这是咋啦?”母亲的喊声从院子里传来。
“哦,没,我没事,做梦了!”陆昭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哎,都该娶媳妇的年纪了,还睡懒觉?”随后是母亲小声的嘀咕。
老家?这是什么情况?昨天林妙可刚从南方的工厂回来,他无意间从她手机里看到了开房记录,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后来呢?
正思索间,“昭然,你快点起来啊,你二姐一会儿就回来了,赶紧起来准备准备!”母亲也没打算敲门,又喊了他一遍,随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不对!二姐要回来,难道是我昨天喝多了?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回老宅了?他双手扶着脑袋,用力摇了摇,“呲——”头疼得厉害。
他也不再多想,起身穿衣服。这么多年了,两口子天天吵架,他也习惯了。穿好衣服,他开门就要出去。就在开门的一瞬间,他看到红油漆刷过的木门框上,一道道划痕映入眼帘。这是?初中时自己长身体时留下的,那段日子,他每天上学都会在这里比比身高。可是,老宅的房子不是在他结婚后的第二年就重新盖了吗?他还记得拆老宅时,有人问这些划痕是怎么回事,母亲当时给所有来帮忙的邻居解释了一番。
这是怎么回事?我重生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我靠,这么瘦?他猛地跑到写字台上的小镜子前,“卧艹!”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划破了兴庵村早晨的宁静。
“怎么了?怎么了?”母亲在他嚎叫了好一会儿后,急匆匆地推门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
母亲上前把他的身子扳了过来,看了看他,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昭然,你这是咋啦?你二姐中午就回来了,你呀,别总和她抬杠,你二姐心里还是有你的。你现在刚毕业,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今天好好跟你二姐、二姐夫说说,让他们看看,能不能在省城给你找点事儿做,啊?”母亲见他没事,细心地叮嘱了一番。
陆昭然愣了片刻,“不是娘,今年是哪一年?”
母亲李平听他这么一问,也愣在了原地,稍后皱着眉说道:“昨天不让你出去喝酒,偏不听,你这是喝坏脑子了吧。”
陆昭然更懵了,出去喝酒?和谁?昨天不是和林妙可吵架,自己一个人喝多了,然后出去吹风?对了,撞自己的那辆车呢?
陆昭然想到这里,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疼得似乎要裂开了一般,他揉着脑袋,“不是娘,你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
“你这傻小子,今年是1992年,再过一星期,就是你20岁的生日了。你呀,以后少喝点酒,虽然暂时找不到工作,也别太着急了,我和你爸手里有钱,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咱们慢慢来。”李平笑着安慰起了自己的儿子。
我靠?92年?这是我刚大学毕业那年?思索间,他和母亲一起走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他更加确定了,这个从小长大的院子,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真的重生了!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这个老院子,在他和林妙可结婚的第二年,就拆了重建了,图纸还是他和父亲一起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