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员工培训第一条,就是安全责任。
三丫给每个人都说过,生命是天下最……顶顶顶重要的事!
任何东西都没有他们的生命重要,所以,做工的时候第一要事,就是保证自已的安全。
他们都是通过培训的人,当然深刻记得。
只是不知道为何,每当听到这句话,他们的眼泪就会止不住地往下流。
东家给他们吃好喝好,还给顶顶顶的月银,连带照顾他们的家人,他们心里早就把自已的生命交给了东家。
可这东家,竟然,竟然让他们先保护自已……
没读过书的,心里波涛骇浪,发誓愿意为了东家抛头颅洒热血!
读过书的,便是含泪高声: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死不死的现在尚且不说。
二丫拿着喇叭穿梭在大街小巷,挨个高声呼喊:
“放下武器,不要反抗!跟他们走!”
就怕这些伙计太忠心,白白丢了性命。
墨岩骑自行车,她坐在后座上。
后面一声声震雷闷天响,浓稠的黄烟一路铺开,还跟了几路带刀官兵。
也不知是哪个部门的,各个身着威武铠甲,一看就是正规军,比那什么带棍棒刀子的护卫专业多了。
“喂喂喂!我是庞二!听到请回答!工厂这边已经再次通知了,应该不会出现大量伤亡!你那边怎么样了,三妹?”
“一群死样!”
三丫趴在一处高地树下。
拿着望远镜,望向金屋藏娇。
亲眼看着几个士兵将她霸气的招牌踢了几脚。
发现没踢动。
又去拿刀劈。
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依旧没有在她的钢筋架子上砍出半点痕迹,甚至手里刀刃肉眼可见地卷了边。
刚才娱乐城这边被一大群士兵强行闯入,阻拦的伙计被他们一刀砍死。
但众伙计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逃跑!
而是挡住各个楼梯,让身在顶楼,正快速处理、安排事情的三丫能够安全撤离。
金屋藏娇设计的最初,就留了一条紧急逃生通道。
三丫透过窗户,看着倒在她面前,被乱刀乱剑砍死的伙计,第一次,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复杂难言的悲恸。
没有白费他们的牺牲,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逃出了金屋藏娇。
一到达安全点,便立刻和家人开启了通话,通知他们避难。
小乞丐的信息非常准确,收到西财神进京的消息后,三丫第一件事就是让家人人手一个对讲机,时刻保持通话,并且小心谨慎些。
家人不知道缘由,三丫知道不能瞒了,便告诉他们,她得罪了一个有权力的老爷,想致他们全家于死地。
三丫已经做好被家人责骂、愤恨的准备,埋下头。
可老太太却做了个招牌动作,跺了跺脚:
“该死的坏人!黑心肝的!想杀就杀,啥世道啊!”
庞隆和玉莲娘亲搀扶着,眼里只有担忧。
庞隆:“跟我家姑娘对着干,那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就说吧,谁家好人,随便打打杀杀的。”
娘亲:“那我们要不要收拾收拾东西,提前准备下?”
庞隆:“嗯,我觉得可以,小岩子啊!你别站屋檐上了,下来帮我们搬东西,哎哟,我那有几坛老肖送的酒,那可是好东西,可得带上!”
老太太:“我们回村里吗?我那里还有你爹留给我的东西。”
庞隆:“哎哟,娘,都啥时候了回啥村儿!找个远点儿的,没人认识的地儿,诶,我还开粮食铺子!”
娘亲:“都啥时候了,还惦记你的粮食铺,对了,我觉得咱也给二叔那边说一下吧,万一呢……”
庞隆:“有道理,你也跟你家人那边传个信,都是躲军爷的老手了,让人都去把地窖打扫打扫,躲躲。”
三丫不可置信地看着家人,许久,红着眼,哽噎开口:
“你们不觉得是我的错?不怪我闯祸?不觉得我是扫把星?不想把我赶走?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娘亲夹着,抱在了怀里。
“傻丫头,我们是一家人啊,怎么会怪你。”
女儿们如今成年,他要不好像小时候那般掐脸了。
庞隆敲了敲她脑袋瓜:
“别跟老四学,一天小脑瓜里想什么,天塌下来还有你爹我顶着,怕什么怕!”
见三丫破涕为笑,他又挠了挠头。
“要不,咱连夜走吧!”
“不行,我们现在走会打草惊蛇,得暗地悄悄行动……”三丫收拾好心情,将她的谋划小声诉在家人耳边。
墨岩以为这事跟他无情帮不会有牵扯,但还是出于各种考虑,做了一副安排。
也幸亏做了安排!
动荡当天,无情帮受到牵连,老巢都被掀了出来,好在大部队已经撤离。
当然,蛟龙帮也没有好果子吃,但他们提前收到了三丫传来的风声,损失不大。
只有他们死了。
那些为了特意麻痹西财神。
自愿留在金屋藏娇的伙计。
他们……
无一生还。
二丫知道后,心下悲戚,也不顾追捕的官兵,再次通知厂里的伙计。
他们都是最底层的百姓,三丫没法提前告知他们,但在事发前,也进行了紧急督促,让他们谨记安全守则。
这些伙计可跟金屋藏娇的不同。
都是技术人才,西财神做生意,不可能不惦记。
就凭他们一路烧杀劫掠的做法,就知道他除了报仇以外,还想抢走她的蛋糕。
自然不会对这些做蛋糕,手握蛋糕秘方的人下死手。
前提是这些人不反抗。
是以,这些工匠大多都性命无碍,只有几个年纪颇大的,受不住惊吓,当场去了。
老太太、庞隆、娘亲等人,被无情帮的兄弟安全运送到了城外,上次为劫狱打扫过一次的地道,终于派上了用场……
那铺子里拼命拍门的当然不是庞隆和他的伙计,而是无情帮扫尾的几个兄弟。
他们装作庞隆他们的样子,惊慌拍门,大喊哭闹。
等大火烧的差不多了,便放下留声机,从新挖的地道转移出去。
留声机里录制了他们模仿被活活烧死的整个过程,凄厉的声音听得门外死守的士兵心瘆不已。
肖大叔被老爹安排着,提前几日就出门办事了,带上了自家的小闺女。
进了金屋藏娇,那些士兵拿的拿,砸的砸,最后一把大火烧上了天。
毕竟,他们还砸不烂那些水泥墙,一个个刀片砍断砍飞,也只破坏了一些内饰家具和玻璃。
大火烧了好久,浓烟滚滚,可大厦依旧傲立!
黑梭梭一栋,哪怕将几根大梁烧成了黑炭,也依旧未倾!未塌!
“这他马什么玩意做的?!”
领头的士兵气得胡砍一通。
却也只在几根拇指粗细扭成的护柱上,留下了几道泛着银白的刀痕,浅到黑色的飞灰一覆,就再也不见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