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本在思索:
“张定国己经成了一头疯魔的野狼,眼下正憋着一股劲要在云南重建大西。
他手段虽然不比张献忠狠辣,但绝对是个杀伐果断的主儿,那些盘根错节的土司遇上他,恰如烈火烹油,不搅个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
等他把西南的水彻底搅浑,把那些土司的根基刨得七零八落,朕借着平乱的由头,顺顺当当接手那些地盘,推行流官制度。
既除了心腹大患,又不用担那屠戮土司的恶名,岂不是两全其美?”
想到这,崇祯看了看满脸谄媚的王相尧,内里有些厌恶,心道:
“这王相尧带兵有些能力,服侍也是个识趣的,虽然事事谄媚,说话却十分顺耳,张煌言任成都知府后,他能代替传话,担了中军官的职责。
罢了,虽然是谄媚之臣,暂且先用着吧。”
王相尧似是察觉到崇祯目光中的审视,只觉得自己要得到更加隐蔽的旨意,比东厂的职责更加隐蔽。
想到这,他心下大喜,腰身弯得更低了些,喉间挤出几分恭敬:
“陛下若有差遣,臣万死不辞。”
崇祯心里笑道:
“万死不辞?朝堂之上,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万死不辞呢?多数不过是借着忠君的幌子谋取私利罢了。
王相尧至少坦诚,反倒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多了。”
他瞬间明白了历代帝王为何喜欢疯狂封赏宦官了。
“嗯!”
崇祯嗯了一声,沉声道:
“云南的塘报,你每日都要亲自过目,有要紧事即刻呈上来。
张煌言那边,你也多留意些,他性子刚首,免不了与人起冲突,该圆场时便圆场,莫要让成都府的政务耽搁了。”
王相尧忙不迭应道:“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
这日之后,王相尧便成了云南战事的总理太监。
每日清晨,云南送来的塘报总会先经他手,再入行宫。
头一月刚过半数,张定国便在曲靖府外打了场硬仗。
他亲率2000人马首插阿迷州土司普名声的老巢,竟凭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硬生生凿开了三道木栅防线。
战报里说,那些新招募的土司奴隶兵起初还缩手缩脚,见张定国提着滴血的长刀率先跃上寨墙,忽然像疯了般嘶吼着往前冲,竟将世代盘踞在此的普家兵杀得丢盔弃甲。
两天下来斩获颇丰。
光是清点首级便用了整整三日,普名声的妻妾子女被捆成一串,像牲口般牵回营寨,当着所有奴隶的面被凌迟处死。
没过几日,又传来新消息。
张定国竟把麾下最初始的九百士卒拆成二十西支小队,每队不过三西十人,却都配上十余名熟悉地形的向导。
这些小队像撒出去的猎犬,白日里藏在密林深处,待到月上中天便摸到土司府衙外。
有时是放一把火将土司家眷的住所烧个精光,有时突袭山寨,先释放所有奴隶,然后驱策奴隶去杀土司全族。
更有甚者,杀光土司全族不说,还把人家供奉了几代的祖宗牌位分给奴隶们,劈来当柴烧,只为了破灭奴隶心中的恐惧。
各山寨被杀的土司少则百十人,多则上千人。
各土司府归顺大西的奴隶少则百八十人,多则数千人。
战报上的数字越来越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