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不欢

第15章 装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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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莫言不欢
作者:
是芮不是苪
本章字数:
8046
更新时间:
2025-01-03

“那个人你认识吗?”梁衷看着石荡,像是与他闲话家常般问起。

石荡摇摇头,可梁衷并没有顺着他的动作说下去,他将刀收好,从重伤的老鼠身上跨过,逼着石荡与自已对视。

“他身上有老鼠咬过的伤痕,可能是这只,或者这只,这只……也还凑合,你说,会不会它们都咬了?”

梁衷指着地上死去的老鼠,又扭头看向石荡,眼中带着虚假的疑惑。

石荡忙摇头,一边打着手语: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但梁衷不是岑殁,他看不懂石荡在比划什么。

他自顾自地继续:“这些老鼠是你的吧?你怎么知道那里死人了?是你杀了他,没错吧!”

梁衷的语气加重,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发泄,他根本不顾忌石荡疯狂的摇头和害怕到颤抖的模样,指着石荡的鼻子,激愤不已:“你根本就是一个窝囊废,我都不知道你哪来的自尊,你一个连田产都没有的流氓地痞死皮赖脸地待在这里,靠着那一点点的救济苟且偷生,我要是你,就对帮我一把的人感恩戴德,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石荡不停地比划,可他无声且无力的辩解根本没法打断梁衷,还让梁衷更加气势汹汹。

“你把好东西投井了?你是个什么东西,真是没福气的贱骨头,活该你是个哑巴。”他表情一变,偏头:“不对。是幸亏你是个哑巴,不然你早就饿死了吧?还是说你会像老鼠一样偷便遍邻里,人人喊打?”

梁衷不加掩饰的嘲讽让石荡恼羞成怒,他面红耳赤地跑进屋里,可什么都没找到。正当他困惑时,身后传来响动,那是匕首被随意地丢到地上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梁衷不屑地踩了踩匕首。

梁衷冷眼瞧他:“找这个?你就是用这个杀的人?”

石荡浑身发抖,又气又怕,惊惧交加。

他颤抖的手抬起:我没有,你胡说,你把东西还给我。

梁衷别过脸不看他,道:“有人见过你和那个人有交集,他像是好心,但你估计不会承他的情,还会像以前一样觉得他瞧不起你,觉得他在侮辱你,于是,你杀了他!把你的老鼠带进去,吃他的尸体。毕竟跟着你,它们都过得苦得很。瞧这瘦弱的模样,和你别无二致。”

石荡不停地摇头,打手语,只换来梁衷轻蔑的一笑。

“我不知道你具体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在认罪,你说我说的都是对的,就是你杀了他,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回去同我签字画押,认罪伏诛,杀人……偿 命。”

梁衷将匕首踢出去,拽着他来到那只奄奄一息的老鼠旁。

“它的命一文不值,真不知道你连自已都养不起,留着它们做什么?与其这样苟延残喘,不如我大发慈悲,给它个痛快,你觉得如何?反正,不会有人在意的。”

梁衷拍拍石荡的肩膀,笑容意味深长。

苟延残喘,无人在意,难以发声的不只是老鼠,更是石荡自已。

石荡猛地瑟缩一下,愣在原地。

梁衷去捡匕首的手停在半空,眸底流露出一抹嫌恶:“脏死了。”

他一把揪着石荡,粗暴地把石荡摔到自已身前:“你自已动手吧。”

石荡不可置信地坐在地上,摔倒在地的疼痛折磨着他的身体,他定定地抬头看着梁衷。

梁衷不耐烦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快点,杀了它之后跟我走,马上就能再见到它了。”

石荡颤抖着拿起匕首,喘息声一下重过一下。

“快点!磨蹭死了!”

身后不耐烦的吼声催促着他,逼迫着他。

老鼠发出微弱的呻吟,回光返照般动了一下,随即它四肢僵硬,定格下来。

悲哀,丑陋,狼狈,难堪。

石荡的头一阵阵的疼,他看着老鼠,自已死去的模样与之重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颤抖着站起,握紧刀柄,目光渐渐狠厉,死死瞪着梁衷。

“还没好?有这么难吗?快点!”

随着梁衷的话音落下,石荡用尽浑身力气,朝他冲去:“去死!”

梁衷的瞳孔猛地一缩。

终于等到了。

过来吧,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找到让人一刀毙命的心脏。

事实是,石荡找不到的。

他对准的地方是梁衷的腰腹。

而且,梁衷只是一个回眸,石荡就双腿一软,顺着惯性摔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匕首飞到门口。

梁衷低头看着他,他愤恨又恐惧,不甘又无措。

梁衷轻叹了口气:“你果然会说话。”

虽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但还是带着一股威压,梁衷缓缓开口:“是这个声音吧?”

“是……是!是他,我就说有人吧。”

杨墟从暗处走出,一边心有余悸地看着石荡,一边将匕首捡起,双手捧着,递给梁衷,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大人,给。”

梁衷瞥了他一眼,将匕首接过。

“石老伯,你这看着胆小如鼠,结果连杀人的勾当都敢干,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下,我是人证,这匕首是物证,你就等着偿命吧。”

杨墟不知怎的得意起来,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石荡啐了一口。

“大人,你瞧他,一个钦犯,竟敢……”

“走吧。”

“啊……啊?”

梁衷看了石荡一眼,他一手撑着地,费劲地坐起身,一言不发,只是瞪着梁衷。

梁衷并不理会他,看向一脸错愕的杨墟:“你,先出去,等会儿和他一块去衙门,损毁尸体,当罚。”

杨墟看看梁衷,又看看石荡:“他……没杀人?”

梁衷轻轻点头。

石荡被逼得话都说出来了,也没有杀人的决心和勇气,况且,他做不到将人一刀毙命。

杨墟只得若有所思地离开,一步三回头。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的?”

梁衷目光幽暗,看着石荡,想要从他这里找到别人。

黑色的蜡烛是谁留下的,必须找到人。

没等石荡开口,他就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黑色的蜡烛,你可知道是何人所留?”

石荡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抬起头:“是……”

随即他和那只老鼠一样四肢僵硬,当场身亡。

梁衷见他突然无力倒地,像是睡着了般,忙一边呼唤他的名字,一边试他的鼻息和脉搏。

“石荡!石荡!你给我说清楚,是谁?”

再也没有回应了。

梁衷不甘地握紧拳头,无处发泄的愤怒化作手的力气,拳头砸去,靠在墙上的门应声断开,留下不规则的断口,染上梁衷的鲜血。

杨墟听到声响,吓得一哆嗦,他探出头来,朝里面看去:

死去的石荡,拳头滴血,双目猩红的梁衷,受到重创的木门和满院子死去的老鼠。

……

“大人,在我们查明他并非命丧你手之前,这案子你不能碰了。没事的,找个仵作,好好睡一觉,明天一睁眼就清楚了。到时候,你想怎么查都还随你。”

梁衷自然不肯:“那我随便走走。”

“大人,你就别为难我了,你现在出去,谁能放心啊?”

梁衷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往外走,那人哪里敢拦?但是不拦又不行,正当他左右为难时,一道语调轻佻,颇具几分玩笑意味的声音让他瞬间紧绷起来。

“世子别急嘛,一个晚上而已,睡不着我可以陪你啊。”

来人衣袂翩翩,步履轻盈,一双桃花眼似乎噙着笑意,眉形上挑,眼尾点红,头发半束起,几绺碎发自然地垂下,落在肩头,遮住额角。

掠水抚月簪绾住青丝,唤雪客山珏饰于腰际,鸣翠镯在衣袖下若隐若现,手中名贵的折扇合好,其名森莫。官绿和嫣红是他最喜欢穿的颜色,如今一层层叠在身上。

来人使了个眼色,衙役如蒙大赦,小跑着离开。

这里,就只剩下来人和梁衷。

梁衷只得认栽,老实放下武器:“这里粗茶淡饭,若惹得殿下不悦,臣可担待不起,殿下还是……”他的表情甚是微妙,瞥了来人一眼,道:“请回吧。”

来人停在梁衷面前,似笑非笑地道:“我难得来,世子何必着急赶我走呢?”

梁衷无奈站起:“好好好,不走,殿下请坐。”

来人心满意足地坐下,看了看空空的茶杯。

梁衷的嘴角抽了抽,正打算去倒茶,他又拿出折扇,挡住杯口:“不必,不渴。”

梁衷点头,手上的力度大了几分,咬牙切齿:“好,好。”

他亦坐下,给自已倒了杯茶:“来找我什么……”

“大人,外面有个人要验尸!”

梁衷心烦意乱,蹙着眉问道:“我现在不能牵涉案子,跟我说干什么?”

衙役抱着白耳,他动作粗鲁,行为慌乱,弄得白耳很不舒服。

梁衷看到白耳,面色平和几分,双手将它接过。

“可是我们拦他,他就说让我们来找你。”

梁衷:“平日里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以为你们就是不听命令的人呢,旁人一来倒是言听计从,谁啊?”

看到白耳来,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还是问道。

衙役:“他说他叫象子尾。”

梁衷面色如常,抿了口茶:“他怎么会来凑热闹?”

“他说别人验不出来,必须他来验。”

“你不方便去,我去会会他。”来人轻笑起身,说着就要过去。

梁衷忙拉住他:“诶诶诶,你别……”

来人看了看梁衷的手,折扇轻轻在他手上拍了拍:“我在,你就可以见他,见和你一起查案的人,是跟我一起去好好说说,还是我一个人去把他架走,世子好好考量。”

梁衷松手,轻轻放下白耳,站直:“殿下都这么说了,我还有的选吗?”

……

白耳在前面,身后跟着梁衷和来人。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有你能验?”

象子尾俯身摸了摸跑到身边的白猫:“我怀疑是……”

他抬眼,看向衣着华美的来人。

梁衷:“说吧,不妨事。”

象子尾收回视线,点头,继续:“蛊虫。”

梁衷偏头:“那是什么?”

不同于梁衷的不明所以,来人脸色微变,手腕一颤,折扇打开:“颢慷余脉?”

此话一出,梁衷面色一沉。

象子尾站起身,轻“嗯”了一声:“在京中,有同样死法的人。”

来人轻笑一声:“那便请公子仔细甄别。”

看着眼前的一猫一人,来人的薄唇泛起笑意:“劳驾了。”

梁衷见白耳与象子尾如此亲近,开口提醒:“殿下开了尊口,你可得验仔细了。”

“世子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仗势欺人。”

“怎么就……”

殿下?

两人的声音交替响起,象子尾重新打量着来人,可他想不出什么所以然,索性放弃,跟白耳挥挥手,示意它到梁衷身边去,随即跟着衙役去验尸。

他行礼作别,没走出两步,来人就解了他的困惑:“象公子。”

象子尾回头看向他,他笑盈盈地道:“你是疏王殿下的人?”

象子尾摸不准他的身份,看向梁衷,但来人预料到了他的想法,胳膊一转,折扇将梁衷的脸挡了个十成十。

白耳的竖瞳里映着来人的身影,不悦地轻轻挠了挠他的衣角。浅浅的爪印出现在他名贵的衣料上,他也不恼,等待着象子尾的回答。

“算是吧。”

来人满意地勾唇:“本王在此,公子尽管大显身手。”

他手腕一转,梁衷语塞的表情露出。

“本王姓古名迄字末,幸会。”

象子尾礼貌地行礼:“小人见过殿下。若无余事,小人先行一步。”

“炙雨楼,请公子一定要去。”

象子尾点头应下,随即离去。

梁衷不悦地撇撇嘴:“殿下,去那里做甚?”

“世子莫不是与我玩笑,酒楼自然是吃饭的地方。”

梁衷:“殿下请?”

古迄:“世子请。”

说罢,他潇洒地迈开脚,大步流星。

梁衷愣了一下:“啊?”

我请?不能吧?

伴着得逞的笑,古迄的声音响起:“我请客,世子请去!”

梁衷松了口气。

我果然应付不来这种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抱起白耳,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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