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东南,柳巷之后,碎玉楼己封。
靖察司封锁现场,尸体、血迹、线索,层层记录在案。
沈辞白立于楼檐之下,目光沉静如水。夜风拂面,吹得香囊残碎,他低头,将那块“血色香囊”放入袖中铜盒。
身后,许若鸿与李玄通正在与城防司交涉,气氛紧绷。
忽而,一道轻笑从身侧响起:“沈大人,堂堂钦使,亲查花楼命案,真是令碎玉楼蓬荜生辉。”
说话的是一名锦衣青年,容貌俊朗,衣襟随意,头戴翠羽金钗,竟是“陵南侯世子”——钟无声。
沈辞白微微转身,拱手:“钟世子此时来此,亦是为查案?”
钟无声耸肩一笑:“碎玉楼主事是我母族旧人,楼内出事,我怎能不来?”说罢,他目光略过尸体,眉心轻蹙,“不过这手法……不像是寻常杀人。”
“此案与你有关?”沈辞白看似随意地问。
“无关。”钟无声坦然,“但若你信得过我,倒可由我安排你们见见‘碎玉楼’真正的主人。”
“不是贺雪漓?”沈辞白眼神锐利。
“她不过是明面头牌,真正管事的……是‘飞字营’的人。”钟无声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这魏京花巷,早非昔日之地,江湖入城,朝堂难安。”
沈辞白心中一沉。“飞字营”,乃十年前叛军余孽所化组织,疑似在多地潜伏,朝廷至今未能清剿。
他沉声道:“若真如此,那这女童命案,怕是比我预想得……更深一层。”
钟无声眸光幽深:“你要查,就得进‘江湖之局’。魏京表面平静,实则水深火热。朝堂你还未站稳脚,江湖这口井,你敢跳么?”
沈辞白迎着他的目光,淡淡开口:
“命己是借来之物,有何不可跳?”
钟无声怔了怔,忽而轻笑:“你果然不愧是‘雁门之后’。”
……
子时三刻,南城·洛池酒肆。
钟无声引荐沈辞白入见“飞字营”旧部残留者——“影三”,此人以“黑伞十三”闻名,行踪鬼魅,手染血债。
酒肆偏厅,灯火幽微。
影三双目细长如蛇,见沈辞白并未跪拜,只是行礼点头,不怒反笑:“世人皆说‘沈辞白死于雁门’,没想到还能见着活的。”
沈辞白反问:“你又为何敢来见我?”
影三:“因你查的是我不愿让人查的事,却不曾避过我。你若死在我前头,‘雁门策’便永无结局之日。”
沈辞白:“你知道雁门策?”
影三大笑,却不作答,只掏出一封密信,丢在案上。
“去查‘东域山庄’,十年前,那场替身之局,真相藏在那里。有人借尸还魂,有人以死换权——你若不怕,便去。”
沈辞白盯着那封信,沉默良久。
许久,他抬手取信,起身拱手道:
“多谢。”
影三目光幽深:“你会后悔拿这封信的。”
沈辞白回望一眼,语气淡然:
“我从不后悔查真相。”
……
同夜,魏京北巷,宣律监察司署。
盛铸伏案而书,笔锋如刀,身后立着一名红衣女子,面容冷艳——宣律司第一督察,凤歌。
“你确定,他去了‘飞字营’?”盛铸声音平静。
凤歌点头:“己确认,影三当面递信。”
盛铸冷笑:“那便让他再接一个案子。城西‘观柳街’,明晨子时,有人要死。让他查去。”
凤歌微微一惊:“那是……我们布下的局。”
“正因如此,才要引他入局。”盛铸抬头,眼中杀机如潮:
“要查,就给他查个彻底——查到命都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