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深冬的旧校区走廊弥漫着松香与防腐液混合的气味，林晚的登山靴碾过地面的凝固剂结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那些半透明的晶体呈十七瓣花形状，每片花瓣都映着守夜人的面部残像——有的是惊恐的睁眼，有的是凝固的微笑，而所有残像的校服领口都沾着标号"017"的臂章。
"是迟到罚站的学生。"陆星哲的机械义肢划过走廊尽头的钢琴，八十八个琴键上覆盖着厚薄不均的凝固剂，"1937年的'时间凝固实验'，用防腐液将违规者变成活体节拍器。"
秦烈的扳手磕在标有"17"的琴键上，凝固剂裂开露出底下的人类指骨，指节上刻着"迟到17分钟"的字样："所以校规第二条不是罚站十七小时，是把人变成凝固剂，永远站在走廊里？"
林月的机械义肢关节发出"咔嗒"声，她的义眼扫过凝固剂的光谱："凝固剂的主要成分是守夜人的恐惧激素，折射率1.742——和第六章的希望眼泪数值相同，但呈现固态。"
林晚的怀表开始顺时针转动，这是规则怪谈的异常标志。表盘裂痕里渗出的金光中，她看见1937年的音乐教室：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强迫迟到的学生坐在钢琴前，每弹错一个音符，防腐液就从天花板滴落，逐渐凝固他们的身体。
"他们在培养守夜人的绝对服从。"林晚轻声说，"每个凝固剂花瓣对应一个正确音符，弹错就会触发惩罚。"
走廊的声控灯突然熄灭，十七秒后重新亮起时，钢琴自动弹奏起《致爱丽丝》，但每个音符都高了半调，形成令人牙酸的尖锐音色。秦烈的影子突然脱离身体，走向钢琴坐下，手指悬在凝固剂覆盖的琴键上方。
"我的影子...在重复被罚站的动作！"秦烈试图抓住影子，却穿过了自己的脚踝，"这和第二章的镜像吞噬类似！"
"是规则怪谈的连锁反应。"林月的银链绷首，链扣处的"018"编号与钢琴的弱音踏板共鸣，"校规第二条在审判迟到者，而我们都曾'迟到'于解救守夜人。"
林晚的金色血液突然沸腾，她看见凝固剂花瓣上的守夜人残像开始流动，汇聚成母亲的脸。母亲的嘴唇开合，无声地念着五线谱上的音符——那是肖邦的《革命练习曲》，但节奏被拆解成十七分音符。
"月姐，秦烈，"林晚握紧怀表，"凝固剂的花瓣数量对应钢琴的黑键数，而母亲在弹奏的是逆熵节奏。"
陆星哲的机械义眼投射出乐谱全息图："肖邦的原曲是4/4拍，现在被改成17/17拍，每个小节十七个音符，对应守夜人的十七次死亡。"
钢琴突然发出刺耳的不和谐音，秦烈的影子按下错误琴键，凝固剂从天花板倾泻而下，在他脚边形成冰棺状的结晶。林晚冲向影子，金色血液滴在凝固剂上，却见血液被弹开，在地面画出十七道裂痕。
"规则免疫物理攻击！"陆星哲的机械义肢展开成声波干扰器，"必须按照校规的节奏弹奏，用正确音符解除凝固。"
林月的机械义肢喷出蓝色润滑剂，在琴键上标出十七个正确位置："根据1937年的实验记录，罚站的学生需要连续弹奏十七小时的《致爱丽丝》，中间不能弹错一个音符。"
"但原曲只有三分钟！"秦烈的影子开始凝固，膝盖以下己变成透明晶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林晚突然想起渡鸦的舌骨与钢琴共鸣的频率，从口袋中取出银质舌钉，插入钢琴的调音孔。当舌钉与琴弦接触的瞬间，所有凝固剂花瓣同时发光，奏出的不再是《致爱丽丝》，而是守夜人的心跳声——每分钟十七下，与陆星哲的齿轮心脏同步。
"是生命的节奏！"林月的银链缠上琴弦，"守夜人的心跳才是正确的音符！"
钢琴开始自动演奏心跳节奏，凝固剂逐渐融化，秦烈的影子终于回归身体。但就在此时，走廊尽头出现十七个穿燕尾服的清理者，他们的手中拿着凝固剂喷枪，防毒面具上的编号从"001"到"017"。
"违规者将被永久凝固。"领头的清理者举起喷枪，凝固剂在枪口结成冰花，"这是校规第二条的最高审判。"
陆星哲的机械义肢射出激光，切开凝固剂的弹道："晚晚，用舌骨制造声波屏障！秦烈，破坏钢琴的音源装置！月姐，黑入清理者的中枢系统！"
林晚将舌骨按在钢琴上，金色血液与守夜人的心跳声共鸣，形成巨大的声浪。秦烈挥动扳手砸向音源盒，里面掉出十七个守夜人的声带标本，每个标本都刻着"完美音符"的字样。林月的银链插入清理者的面罩，链扣处的编号与他们的中枢系统产生冲突，所有清理者同时抱头嘶吼。
当最后一个清理者崩溃时，钢琴的凝固剂完全融化，露出底下的青铜铭牌，上面刻着：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但迟到的反抗永远值得尊重——013。林晚知道，这是渡鸦留给他们的又一个提示。
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来自1937年的短信，附带一张照片：渡鸦站在钢琴前，手指上缠着绷带，琴键上滴着防腐液，照片下方写着：钢琴键上的凝固剂不是惩罚，是我们对抗时间的节拍器。——013
深冬的阳光穿过走廊的破窗，照亮了重新流动的凝固剂——它们不再是囚禁的象征，而是化作十七只振翅的蝴蝶，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跳动着守夜人的心跳频率。林晚握紧舌骨，感受着它与怀表的共振，知道下一个规则怪谈正在等待他们，但至少，校规第二条的悖论己经被打破。
"我们走吧。"陆星哲的机械义肢揽住她的肩膀，"下一站，校规第三条：学生必须在十七点十七分准时用餐，违者剥夺味觉。"
秦烈揉着恢复知觉的双腿，扳手敲击着钢琴腿："老子现在只想吃顿热乎饭，最好没有防腐液味的。"
林月的机械义肢关节恢复灵活，她的银链上多了一枚凝固剂蝴蝶标本："味觉剥夺...听起来像是制药集团的又一个恶心实验。"
深冬的风卷起凝固剂蝴蝶，它们在空中排成十七的形状，飞向旧校区的食堂方向。林晚知道，规则怪谈的挑战远未结束，但只要他们还能听见守夜人的心跳，就永远有打破规则的力量。
（第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