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颖的耳膜还在嗡嗡响,迪厅的鼓点震得人胸口发麻。霓虹灯管抽风似的闪,蓝光扫过她爹佝偻的背,像把生锈的手术刀在割肉。钱浩一脚踹开包厢门,八西年的粮票糊满了点歌屏,票面水印跟着心跳声跳。
“粮票账……拿活人当票根……”她爹攥着麦克风干嚎,声浪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穿亮片裙的陪酒女突然甩出话筒线,钢丝勒进钱浩脖子,这手法跟实验室绞小白鼠一个样。
“交出录音带!”陪酒女的假睫毛快被闪瞎了,指甲盖掀开露出刀片。李颖抡起啤酒瓶砸向点歌机,九八年的走私酒遇火就着,酒液在桌面流成医院下水道图。她爹突然瘫进沙发,心电图杂音从音响炸出来,震碎了消防栓玻璃。
钱浩扯断话筒线反勒,陪酒女脖子绽开血口,皮下的条形码正在渗着蓝血。李颖抢回录音带,磁带壳裂开崩出捆粮票,票号跳成她爹胃癌扩散的倒计时。
“B面录着你坟头草!”陪酒女挥刀划破李颖手背,血点子溅到麦克风网罩上。铁网突然过电,闪光灯在墙上投出坐标。她爹蜷缩在点歌台吐,血丝在呕吐物里拼出“最后的桩基要命”。
钱浩举起茶几砸碎音响,功放机爆出三十六个惨叫声。陪酒女撕开裙摆,大腿绑的炸药引信缠着粮票,跟防汛堤爆破装置一个型号。李颖踩住引线,鞋跟碾碎的粮票渣泛着蓝光,显出混凝土配方。
包厢突然黑灯,霓虹管炸开的瞬间,磁带B面自动播放。她爹的喘气声混着打桩机响,声波震裂大理石地砖。陪酒女撬开通风口,八西年的粮票灰倒灌进来,遇血凝成施工图。
“你们……都是……活桩……”她爹突然掐住李颖,眼珠子映着转动的磁头。钱浩把藏刀扎进他手背,刀柄的医院标志突然放电,屏幕闪出桩基里的冷冻舱画面。
警笛混着鼓点逼近,李颖掰断麦克风网罩。铁丝扎进她爹太阳穴,克隆编号随蓝血渗出来。钱浩扯掉陪酒女的假发,头皮刻着桩基坐标。
磁带放到最后,她爹咽气前的咕噜声突然变调:“最后桩基埋着……”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李颖伤口粘着粮票灰,灰在血里凝成小桩基模型,钢筋缝里钻出人的手指骨。
钱浩突然踩到个硬物:“看这刀!”
半截手术刀从地砖缝露出来,刀柄刻着“LC-72”。李颖蹲下时项链坠子碰到刀柄,突然响起段杂音:“冷链车……第七舱……”
陪酒女的尸体突然抽搐,裙底下掉出半张婚纱照。照片背面用蓝血写着“桩基婚礼”,字迹跟悬崖纸条一样。钱浩用鞋尖挑起照片:“这娘们是实验室的新娘?”
消防喷淋启动时,水面浮起个磁带盒。李颖捞起来对着光,盒盖内侧画着北斗七星,第七星的位置标着焚化炉密码。她爹的袖口突然抖动,掉出把冷冻舱钥匙。
远处打桩机突然轰鸣,震得包厢镜子裂开蛛网纹,裂缝里渗出蓝色黏液,钱浩抹了把闻:“这味儿跟冷链车冷媒……”
粮票灰在水面聚成个箭头,首指东北方向。李颖撕下块窗帘裹住伤口:“最后桩基在江心洲。”她摸到布料里缝着半张图纸,防洪堤的等高线正在渗血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