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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缝里漏下的月光像把银梳子，将程冬青的头发犁出几道雪线。他躺在炕上，瞳孔随着屋顶漏洞的移动轨迹收缩——那些光斑正在夯土墙上拼出诡异的几何图形，像极了前世在NASA见过的卫星轨道测算图。
"哥，北斗勺子指到房梁了。"秋穗裹着漏棉絮的被子，小手指向光斑最密集处。程冬青突然翻身而起，柴油灯的火苗被他吹成45度角，倾斜的光束与月光相交，在墙面投下双曲抛物线——正是抗联密信中缺失的铀矿坐标参数。
阿灰的嘶鸣突然刺破夜空。程冬青踹开吱呀作响的屋门，看见瘸驴正用蹄子刨着冻土，昨日新铺的茅草被掀开大片。月光如瀑般倾泻而入，在炕席上织出完整的星图，蓝莓汁涂抹的墙缝恰好连成等高线。
"好你个程冬青！敢拆公社的屋顶！"赵金凤的裹脚布缠着民兵冲进院门，烧火棍首指屋顶缺口，"这是破坏集体财产..."
程冬青突然将柴油灯抛向空中，下坠的火焰在风里拉出彗尾，光斑扫过墙面时，那些星图突然立体起来。抗联用蓝莓汁混合驴尿写的隐藏公式遇热显形，泛黄的墙皮剥落处，露出整面墙的链式反应堆设计图。
"李支书，这叫天文学应用。"程冬青接住下落的油灯，火苗精准点燃自制的日晷仪，"屋顶每个漏洞对应北斗七星方位，是抗联留下的导航坐标。"
林若梅的自行车铃在院外炸响。她甩来的《天体物理》精准翻开至第197页，程冬青撕下书页贴在缺口处。月光穿透纸张上的黑洞示意图，在星图上投射出环形山般的阴影——正是后山埋藏重水反应堆的精确位置。
"反了！妖术！"程满囤的枣核脸在月光下扭曲，他怀里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指针首指茅草屋顶。阿灰扬起后蹄，瘸腿精准踢飞罗盘，青铜指针扎进冻土，竟在地下三寸处撬出块刻满日文的铅板。
程冬青的柴刀劈开铅板，蓝莓汁顺着裂缝渗入。紫红液体与放射性物质发生荧光反应，在夜空下显出一幅全息星图——1945年8月15日的星空被永久固化在此，昴宿星团的位置恰好指向日军埋藏的粒子加速器部件。
"奶，您当年跳大神请的北斗星君，"程冬青的镜片反射着银河，"原来是抗联的军械师。"他突然掀开东墙草帘，星光透过三百六十个漏洞，在《赤脚医生手册》上烧灼出三维拓扑图。王秀芹的手术刀突然震颤，刀柄上的蓝莓结晶折射出伽马射线般的光谱。
当夜，程家老宅变成露天观测站。程冬青用铡草机齿轮改造的赤道仪缓缓转动，茅草漏洞如同星座投影仪，在秋穗的算术本上刻满薛定谔方程。阿灰嚼着带辐射的蓝莓干，驴眼倒映着银河，粪便里排出的铀颗粒竟在地面拼出DNA双螺旋。
破晓时分，十二台棺材被改装成射电望远镜。程冬青调整着棺盖上的蒸汽阀，电离层的扰动波被转换成莫尔斯电码，在公社大喇叭里播放出抗联的遗言："1945年8月14日，此处埋藏量子通信原型机..."
赵金凤在批斗会上昏厥时，最后一缕星光正从茅草缝消失。程冬青知道，这些光的残影将永远烙在1976年的冻土上——如同他前世在硅谷打磨的芯片，终将在西十年后，刺穿每个蒙昧的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