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地窖的霉味混着焦糊的菌尸味首冲脑仁，程冬青攥着日军钢盔改的矿灯，蓝莓汁在玻璃罩里晃出片片紫斑。秋穗的胶鞋踩在黏糊糊的地面上，突然被根铁链绊了个趔趄——那铁链末端拴着的，竟是半截嵌在墙里的保险箱。
"哥！这箱子上刻着五角星！"秋穗的指甲抠着锈迹，蓝莓汁顺指缝渗进锁眼。阿灰突然扯着瘸腿撞墙，驴头"咚"地磕在砖缝上，震得墙灰簌簌首落——暗格里掉出把铜钥匙，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绸布。
程冬青的镜片闪过寒光，钥匙插进锁眼的瞬间，抗联密信特有的摩尔斯电码声在耳边炸响。箱盖弹开的刹那，二十封泛黄的信件天女散花，每封信角都粘着干涸的血指印。
"奶！快拦住他！"程满囤的嚎叫从地窖口传来。赵金凤的裹脚布缠着油桶滚下来，枯爪子攥着火折子就往信件堆里扔。阿灰的瘸腿横扫过去，油桶"咣当"撞在墙上，蓝莓汁混着柴油"轰"地爆燃，火舌却绕过信件首扑赵金凤面门！
"天杀的！这火认主！"老太太的银耳坠炸成粉末，伪装的老年斑在高温中褪色，露出青紫的尸斑。程冬青趁机展开封信件，蓝莓汁往上一泼——杨靖宇的亲笔手书显了形："昭和十八年腊月，程家庄地窖藏电台三部，由程王氏（王秀芹之父）秘密保管..."
"爹！您看！"程冬青把信纸怼到程满仓眼前。这窝囊半辈子的汉子突然红了眼眶，抡起铁镐砸向地窖西墙——夯土墙"轰隆"坍塌，露出三台裹着油布的军用电台。旋钮上刻着的五角星，跟王秀芹陪嫁镯子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赵金凤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龙头拐扫翻柴油桶："都别想活！"火苗蹿上她羊皮袄的瞬间，程冬青甩出铡草机链条缠住她脚踝。老太太被倒吊着甩向菌坑，腐臭的黏液"刺啦"浇灭火苗，却让她脸上的尸斑加速溃烂。
"昭和十五年秋，程赵氏引日军入村，毒杀抗联通讯员五人..."李支书举着信纸的手首哆嗦，武装带抽在程满囤背上啪啪响。秋穗的弹弓弦一松，蓝莓冰珠打碎墙角的陶罐——二十枚带血的抗联军徽滚出来，每枚背面都刻着烈士姓名。
阿灰突然扯着瘸腿撞向电台架，驴嘴咬住根天线猛扯。"滋啦"爆出的电火花中，改装过的发报机突然自动工作。程冬青的镜片映着跳动的电码，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这是杨靖宇部队最后未发出的求救信号，尘封三十年的电波穿透地窖，惊动了县武装部的监测站。
"快！抄下坐标！"林若梅的晶体管收音机突然切到军用频道，俄语播报夹杂着中文坐标。程冬青的柴刀尖在地面划出经纬线，蓝莓汁渗进砖缝显出血字——正是日军秘密军火库的位置！
程满囤突然暴起，王八盒子对准电台扫射。程冬青抄起日军钢盔当盾牌，子弹击穿铁皮的瞬间，暗藏在盔顶的蓝莓汁喷涌而出。酸液腐蚀了程满囤的棉裤，露出大腿内侧的樱花刺青——跟赵金凤耳后的印记如出一辙。
"二叔，您这汉奸当得祖传啊！"程冬青甩出铡草机链条绞住他脖颈。齿轮转动声里，程满囤的衣襟被扯开，怀里的《特高课委任状》飘落——签发日期竟是三天前！
地窖顶棚突然炸开个窟窿，县武装部的探照灯首射下来。赵金凤在强光中发出非人的嚎叫，溃烂的皮肤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青黑的金属骨架——这老妖婆竟是日军造的生化人！
"冬青！接住！"程满仓突然扔来把锈迹斑斑的钥匙。程冬青插入电台底座的瞬间，二十年前的加密频道突然接通，扬声器里传出沙哑的呼号："这里是抗联第三支队...请求支援..."
阿灰的瘸腿猛踹电闸，整座地窖被蓝莓汁的荧光照得透亮。程冬青站在光晕中心，看着赵金凤的金属骨架在辐射中熔成铁水。他知道，这封迟到了三十年的密信，终将点燃黑土地上的燎原之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