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祠堂阁楼的木地板被柴油浸得发亮，程冬青的十指在日军电台的零件堆里翻飞。窗外北风卷着雪粒子往窗缝里灌，蓝莓汁在玻璃管里冻成了冰坨子，被他含在嘴里暖化了往电路板上滴。
"哥！真空管又烧了！"秋穗攥着把用弹弓改装的测电笔，小脸被电弧映得发蓝。程冬青扯开电台外壳，日军留下的八岐大蛇标志下，二十根彩色导线乱成麻团——这是特高课的反破译装置，拆错一根就得炸。
阿灰突然在楼下扯着瘸腿嚎，三长两短。程冬青的镜片闪过寒光，柴刀尖挑起根蓝莓藤缠在导线上。紫红的汁液顺着铜丝游走，遇着焊点"滋啦"冒烟，竟在电路板上蚀出条安全路径。
"穗儿！调频到7.62兆赫！"程冬青把改装过的摇柄插进发电机。秋穗冻僵的手指拧动旋钮，晶体管收音机突然爆出日语嘶吼："...空投部队将于子时抵达..."
阁楼门"哐当"被踹开，赵金凤的机械义眼泛着红光。老太婆的裹脚布缠着根雷管，电子音刺耳："小畜生找死！"枯爪子刚举起，阿灰从梁上扑下来，瘸腿正踹在她后脖颈。雷管脱手飞出，被程冬青用日军钢盔接住扣在电台顶上。
"奶，给您听个响！"程冬青按下摩尔斯电键。蓝莓汁导电激活电路，雷管引信突然逆转方向，"哧溜"缩回赵金凤的袖筒。老太婆的机械臂"噼啪"炸出电火花，伪装的假皮焦黑翻卷，露出底下青黑的合金骨架。
电台突然"滴答"作响，显示屏上滚动的日文密电开始自毁。程冬青甩出铡草机链条绞住旋转的磁带盘，齿轮卡死的瞬间，秋穗将蓝莓汁泼向散热孔——酸液遇热蒸腾成雾，在墙面上凝出密电全文："...空降坐标北纬42°03'，东经129°35'..."
"是后山乱葬岗！"林若梅的列宁装沾着雪冲进来，手里的地图哗啦展开。程冬青的柴刀尖戳中某个血指印——正是当年杨靖宇部队的埋伏点。阿灰突然扯着瘸腿撞向阁楼西墙，驴头在糊墙的报纸上顶出个窟窿——泛黄的《满洲日报》背面，抗联用米汤画的布防图遇蓝莓汁显了形。
程满囤的嚎叫在风雪中逼近。二叔怀里的王八盒子扫射窗棂，子弹击穿柴油桶，蓝莓汁混着燃油"轰"地爆燃。程冬青抱起电台滚向地窖口，改装过的天线杆"咔嚓"插进冻土——这是用日军探雷器改的信号增幅器，电磁脉冲瞬间干扰了空中的敌机导航。
"冬青！频率调到抗联波段！"程满仓突然从地窖钻出，手里攥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钥匙插入电台底座的刹那，扬声器里炸出杨靖宇的遗言录音："同志们...坚持...胜利..."
三架零式战机在风雪中摇晃，驾驶员被突然传来的中文广播惊得手抖。程冬青的柴刀劈开最后一道加密电路，日军密电码被逆向编译成抗联军歌。敌机在《义勇军进行曲》的旋律中失控相撞，火球照亮了整片黑土地。
当夜，十二台改装电台在公社广场轰鸣。程冬青将蓝莓汁注入真空管，紫光在风雪中织成张辐射网。阿灰嚼着赵金凤的机械义眼，驴眼里映着燃烧的敌机残骸——那跳动的火苗中，"黑土地大学"的牌匾正在焦土上渐渐成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