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程冬青踩着阿灰的脊背攀上祠堂横梁时，惊起一窝蝙蝠。腐木碎屑簌簌落在供桌上，秋穗举着的煤油灯突然爆出个灯花，火苗舔上梁柱的裂缝，竟烧出片焦黑的日文铭文。
"哥！这木头里嵌着铁片！"秋穗的柴刀尖挑起块碳化的碎屑。蓝莓汁浇上去的瞬间，铁锈化作紫烟蒸腾，露出密密麻麻的摩斯密码孔洞。阿灰突然扯着瘸腿撞向香炉，铜炉翻倒滚出七颗带血槽的钢珠——正是解码器的尺寸。
程冬青将钢珠按进铁片凹槽，祠堂后墙的砖缝突然"咔咔"作响。整面墙像抽屉般横向拉开，霉味裹着张泛黄的绢布飘落。秋穗伸手去接，绢布却在半空自燃，青烟凝成个戴眼镜的日本军官虚影。
"程桑，昭和十九年的约定该兑现了。"虚影的汉语带着关西腔，指尖点在程冬青眉心。祠堂地面突然震动，八仙桌下的青砖裂开，升降机载着台发报机缓缓升起，电键上还粘着半片干涸的蓝莓皮。
阿灰的驴尾扫过发报机，摩斯密码自动敲击起来。房梁上的蝙蝠群突然俯冲，翅膀拍打节奏竟与电波同步！程冬青抄起改装的蒸汽熨斗按在发报机上，高温让绢布灰烬重新显形——竟是张标注着抗联密营位置的伪满地图。
"穗儿！把香灰筛细了！"程冬青将地图铺在供桌，秋穗抖落的香灰里混着磁粉。阿灰的瘸蹄铁划过桌面，磁粉在地图上聚成箭头，首指祠堂东北角的鼠王雕像。雕像的眼珠突然转动，射出两道紫外线照在程冬青腕表上——表面玻璃竟显出新密令："子时三刻，活祭程门长子。"
供桌下的暗道传来齿轮转动声，程冬青将蓝莓汁灌进鼠王嘴里的铜管。酸液腐蚀阀门的"滋啦"声中，暗道口喷出股黑雾。秋穗的弹弓射出裹着盐粒的蓝莓冻，盐晶在雾气里炸开荧光，照见十二具挂满蛛网的日军生化服。
"好个借尸还魂的局！"程冬青的蒸汽镐凿开暗道石门，腐臭扑面而来。成箱的"神风"血清泡在福尔马林里，每支试管标签都印着程家男丁的生辰八字。阿灰突然咬住程冬青的裤腿往后拖，驴嘴被暗箭划出血口——石门内侧竟装着感应弓弩！
程冬青摘下祠堂的孝幡浸透蓝莓汁，甩进暗道当试纸。布幡瞬间被射成筛子，酸液腐蚀箭头的白烟里，血清箱的玻璃接二连三炸裂。黄绿色液体漫过青砖，遇到蓝莓残渣竟凝结成胶状物，缓缓聚成赵金凤的模样。
"小畜生坏我大事！"胶人挥出液态手臂，程冬青闪身躲过，胳膊还是被腐蚀掉块皮。秋穗将盐罐砸向胶人，晶体嵌入胶体引发剧烈反应。程冬青趁机抛出铡草机链条缠住供桌腿，蒸汽阀猛转，整张百年柏木供桌被抡起来砸中胶人。
木屑纷飞中，暗室深处传来发条转动的"咔嗒"声。程冬青摸出抗联遗留的怀表对照，秒针突然逆时针疯转——这是地下埋着电磁脉冲装置的征兆！阿灰的瘸腿铁靴猛跺地面，青砖裂缝里渗出蓝色机油，空气里弥漫着电容器过载的焦糊味。
"穗儿！接电线！"程冬青劈开鼠王雕像，掏出铜芯缠上秋穗递来的铁丝。阿灰拖着铁链绕柱三圈，程冬青将铁丝抛向祠堂顶的避雷针。惊雷炸响的刹那，十万伏电压顺着铁链灌入地底，暗室里的电子设备集体爆出火花。
焦黑的暗道尽头，程满仓正用铁锨劈砍玻璃舱。程冬青的蒸汽镐凿开最后一道屏障，冷冻舱里躺着的日本军官突然睁眼——竟是程冬青的镜像面孔！军官腕表显示昭和94年，军装口袋掉出张彩色照片：2023年的秋穗正在首播卖蓝莓酱。
"时空锚点..."程冬青的蓝莓汁泼在军官脸上，皮肤遇酸液融化，露出金属颅骨。电子眼红光扫过程满仓，机械音轰鸣："父亲，您不该背叛帝国。"程满仓的铁锨僵在半空，秋穗的弹弓钢珠精准命中发声器。
祠堂突然剧烈摇晃，梁柱裂缝里伸出机械触手。程冬青将最后半瓶蓝莓汁倒进蒸汽机水箱，超负荷运转的锅炉轰响着喷出紫雾。阿灰扯着瘸腿撞向承重墙，百年祠堂在齿轮咬合声中分崩离析，月光照进地底密室，满墙的电子屏正显示着全国程氏族人的实时监控。
当夜，十八个省份同时响起防空警报。程冬青站在废墟上，将祖传的鹰徽熔进钢水。阿灰嚼着日本军官的机械手指，驴眼里映着冲天火光——那跳动的烈焰中，七十年的阴谋与八百处暗桩，正随着祠堂的灰烬飘散在1976年的春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