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裂痕初现

第一章：裂痕初现

五月的阳光像蜂蜜般淌进阳光幼儿园的走廊，林晚晴蹲在教室门口给糖糖系鞋带，女儿粉色裙摆上粘着枚蒲公英绒毛，在风里轻轻打旋。她伸手拂去绒毛，指尖触到裙摆边缘的线头——这是昨晚熬夜缝补的，糖糖说“想穿小兔子裙子去见爸爸”，而沈明川己经三个月没参加过亲子活动了。

“糖糖妈妈，该进教室啦！”班主任王老师笑着招手。林晚晴抬头时，正看见沈明川的黑色奔驰停在幼儿园门口，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时还在讲电话，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锁骨下方那粒她曾亲吻过的痣。

“爸爸！”糖糖挣脱她的手跑过去，小皮鞋踩过湿漉漉的草坪，裙摆上的线头又扯开一截。沈明川挂掉电话弯腰抱女儿，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腕表在阳光下晃得林晚晴眯起眼——那是去年他生日，她瞒着父母卖掉陪嫁的玉镯才买下的。

“爸爸今天真的能陪我做手工吗？”糖糖攥着沈明川的领带，像只渴望骨头的小狗。男人敷衍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爸爸开完会就过来，先让妈妈陪你玩，好不好？”话音未落，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林晚晴望着他转身时带起的风，将糖糖的发丝吹得乱颤。她弯腰捡起女儿落在地上的小熊发卡，指腹蹭过发卡边缘的齿痕——那是糖糖两岁时 teething 期咬出来的，当时沈明川还笑着说“我们糖糖是小鲨鱼”。

手工课的主题是“我的家人”。糖糖用蜡笔在卡纸上涂了三个小人：扎马尾的妈妈、戴领带的爸爸，还有抱着奶瓶的自己。林晚晴看着纸上爸爸那颗歪歪扭扭的爱心，喉咙突然发紧——她记得上周开家长会，老师说“糖糖的家庭画像总缺一角”。

“妈妈，爸爸的领带是什么颜色呀？”糖糖咬着蜡笔头抬头。林晚晴刚要回答，沈明川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蓝色，爸爸的领带是蓝色的。”他手里拎着个精品店纸袋，额头沁着薄汗，显然是赶回来的。

“爸爸买了糖糖最爱吃的草莓蛋糕！”他将纸袋放在桌上，袖口不经意间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红痕——那是种月牙形的痕迹，像极了女人指甲掐出来的印子。林晚晴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今早洗奶瓶时的奶渍。

亲子游戏环节，王老师让家长和孩子合作搭积木。沈明川的手机每隔五分钟就响一次，第三次震动时，他终于皱眉接起：“说了让张总等十分钟......什么？苏雪你别添乱......”

“明川，”林晚晴按住他握手机的手，“今天是糖糖的开放日。”她的语气很轻，却带着结婚七年来少有的坚持。沈明川挑眉看她，目光扫过她洗得泛白的牛仔裙，唇角勾起抹似有若无的笑。

糖糖的积木塔在这时轰然倒塌，小女孩瘪着嘴要哭。林晚晴连忙蹲下安慰，余光却瞥见沈明川走到走廊接电话，背影挺得笔首，像棵永远不会倾斜的树。她忽然想起婚礼那天，他也是这样站在教堂门口接电话，最后只来得及在誓词里说“我会努力”。

手工课结束后，沈明川说公司有事要先走。林晚晴帮糖糖收拾画具，瞥见他的车钥匙落在桌上。她拿起钥匙追出去，却在停车场看见他靠在车门边，指尖夹着根烟——他曾说“烟味会让糖糖咳嗽”，所以戒烟三年了。

“明川，你的钥匙......”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沈明川抬头的瞬间，后备厢盖恰好弹开，一支金色的口红滚落在地——YSL 1966，复古正红，是她去年情人节送他给客户挑礼物时，他说“最适合成性”的色号。

“你拿我钥匙做什么？”沈明川快步走来，皮鞋碾过口红，留下道淡淡的印子。林晚晴弯腰捡起口红，金属外壳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这是谁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暴雨前的蝴蝶。

沈明川皱眉夺过口红：“客户送的样品，你别乱猜。”他转身打开后备厢，里面躺着个粉色的托特包，包带内侧绣着“Snow”的花体字母——苏雪，他新招的秘书，入职刚满三个月。

“爸爸！”糖糖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手里举着她刚画的家庭画像，“老师说要贴在教室的‘幸福树’上！”沈明川接过画纸，指腹擦过纸上那个歪歪扭扭的“爸爸”，忽然笑了：“糖糖画得真好看，不过爸爸还有事......”

他的手机在这时再次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苏雪”的名字。林晚晴看着他接电话时不自觉放软的语气，看着糖糖仰头望父亲时眼里渐渐熄灭的光，忽然想起昨晚整理衣柜时，在他西装口袋里摸到的丝质手帕——那不是她买的牌子，上面还沾着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水味。

“妈妈，”糖糖扯了扯她的衣角，“为什么爸爸总是很忙呀？是不是我不乖？”小女孩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清晨沾露的蒲公英。林晚晴蹲下来抱住她，闻到女儿头发上残留的婴儿洗发水香味——那瓶洗发水还是去年沈明川出差时，从国外免税店带回来的。

“因为爸爸要赚钱呀，”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平稳得可怕，“就像妈妈要照顾糖糖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糖糖似懂非懂地点头，伸手替她擦掉脸颊上的水痕——原来她己经在哭了。

沈明川开车离开时，后备厢的托特包晃了晃，露出一角淡紫色的丝带。林晚晴知道那是什么——上个月她陪苏雪去商场，见过这个品牌的 maternity 系列，丝带颜色专属于孕早期客户。

风掀起幼儿园门口的彩旗，发出猎猎的响声。林晚晴牵着糖糖往回走，女儿的小手攥得她生疼。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在五月的阳光里碎成一片片，像她再也拼不完整的婚姻。

她低头看手中的车钥匙，金属环上还挂着他们的结婚照钥匙扣——那时她留着长发，他的领带系得规规矩矩。糖糖伸手去够钥匙扣，不小心扯掉了照片，露出背面用马克笔写的小字：“永远爱你，晚晴”。

字迹己经褪色，像段被阳光晒皱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