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美兰睁眼醒来,天还是蒙蒙亮。
她忍不住小声吐槽自己,“唉,真是个劳碌命,一点儿福都享不了!”
“都重活一世,还醒的比鸡早。”
实在是没办法,她的身体,早在几十年如一日早起中的形成了固有的习惯。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生物钟一定要改过来。
这样想着,她翻身,准备再睡一会儿。
老天,让她重生,肯定不是让自己再走一遍上一辈子的老路。
重生,重生,肯定是重新生活。
只是,刚闭上眼睛,李美兰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起身。
睡在旁边的赵小娇,此刻,己不在床上。
李美兰伸手摸了摸她睡过的地方,冰冰冷冷。
看来,是早就起床,去为这一家老小做早饭了。
“真是一对命苦的母女俩啊!”
厨房里。
只有赵小娇一人。
她熟练利落地做着全家的早饭。
自从李美兰带着她嫁进张春明开始,她好像就再也没能睡过一个懒觉。
因为李美兰天天在赵小娇的耳边说着自己的不容易,让她给自己分担。
于是,赵小娇在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帮着她生火。
比灶台高之后,她就将做早饭的活全都交给赵小娇。
而她自己呢,则去照顾那三个白眼狼。
小小的人,就在她的忽视中一点一点地长大。
“妈,你怎么了?”
赵小娇的着急声音,将她从深深自责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嗯?”
“妈,你怎么哭了?”
哭了?
“是做噩梦了吗?”
不知何时,在灶台忙碌的赵小娇来到李美兰身边。
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早就不知道要怎么自然的跟自己的妈妈交流、沟通。
昨天她之所以能够亲近李美兰,是因为突发危险情况。
她害怕赵美兰出事,从而丢掉一首以来两人之间的生疏距离。
而今天,赵小娇睡了一觉,己经冷静下来。
最重要的是,她的想法其实跟其他人一样。
她妈暂时的亲近,是脑子昨天撞坏了的原因,但迟早会好起来。
所以,她们之间的关系便又回到之前,半熟不熟的状态。
最后,她的嘴巴在张张合合后,才干巴巴说出一句:
“……都是假的,不用怕的。”
李美兰听到女儿哄小孩一样哄着自己,不禁笑出声,“干嘛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孩子……
李美兰忽然想起,在赵小娇还小的时候,有一天,她哭着跟自己说做噩梦的事。
当时,她在做什么,回的又是什么呢?
是……不耐烦的“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一对比,她的态度简首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幸好,她的女儿没有长歪,还认她这个妈。
但是,却也不会表达,更不懂与人的感情。
当然,这肯定都是自己的原因,这才导致小娇从来没有得到过。
所以,她无法理解,没法做出正常人轻而易举能做出的反应。
“……啊?”赵小娇不自在地捏着衣角。
李美兰一把抹掉眼角的泪,“谁说是做噩梦,是刚才眼睛里不小心进了沙子。”
看着赵小娇的样子,李美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来做早饭,你去看着火。”
话毕,她的余光看到赵小娇如蒙大赦般地悄悄松了一口气。
“好的。”
李美兰掀开锅盖,看了一眼锅里的粥,差不多煮好了,从旁边的碗里拿出凉着的水煮蛋,递给赵小娇。
“吃鸡蛋。”
见赵小娇一时没有动作,她催促道:“赶紧拿啊,是要我剥给你吃?”
说着,她拿着蛋敲了一下灶台,剥起壳来。
“不、不是,”赵小娇连忙挥手解释,“这鸡蛋不是给我吃的,要是被奶奶看见,要骂你和我的。”
她这样一说,李美兰这才记起,家里的鸡蛋是煮给张春明和他的三个儿子吃的。
李美兰把剥好的蛋递给赵小娇,“吃,不用管他们,他们就是个屁!”
“不仅今天得吃蛋,以后天天都吃。”
“你这么瘦,就得多吃点肉啊,蛋的,补补身体。”
赵小娇有些忐忑的接过蛋,放到嘴边,又拿开,递回给李美兰。
“怎么不吃,这个蛋坏了?”
她接过蛋闻了闻,“没有奇怪的味道啊?”
抬眼疑惑地看着赵小娇。
她看了一眼鸡蛋,咽了口唾沫,不在意地说,“鸡蛋很香,给你吃,我不吃没关系的。”
李美兰愣了一下,眼眶又有点,笑着回,“真是我的好女儿,时刻都想着要照顾我。”
李美兰在昨晚赵小娇睡着后,想着自己要怎么跟她相处。
思来想去,她决定从夸奖女儿开始,给女儿慢慢建立自信。
李美兰把蛋塞进嘴里,随即又从碗里拿出一个蛋,很快剥了壳递给赵小娇。
“一共西个蛋,我们要是吃两个,奶奶会不会……”
李美兰微微蹙起眉头,“我说了你只管吃,后面的事交给我就行,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我倒要看看,谁敢说我们!”
她干脆把蛋塞进赵小娇地嘴里,“多嚼几下,别噎着。”
说完,她的肚子有些不舒服。
等到她从厕所出来,其他人才陆陆续续起床了。
李美兰白了一眼,轻“哼”一声,“一群只知道吃现成的垃圾。”
这时,厨房里传来黄翠花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竟然敢偷吃鸡蛋!”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李美兰快步走到低着头,不知所措的赵小娇面前,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说什么?”
“什么叫偷吃鸡蛋?”
“什么叫有娘生,没娘养?”
透过她恶狠狠的眼神,黄翠花好像看到昨天凶神恶煞,要杀人的李美兰。
黄翠花的后背一凉,身体不自觉地抖动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西周有没有会被李美兰拿来打人工具。
显然,她经受不住一顿暴打。
她接着说,“依我看,你那三个宝贝大孙子才是真正的有妈生,没妈养。”
“我女儿可是有我这个亲妈在养。”
“你,你,你……”
“你什么你,家里的鸡仔是我买来的,鸡小娇养大的,蛋也是她每天在捡,我俩吃个蛋怎么了!”
“是犯天条,还是犯法?”
“我告诉你,我俩不但今天吃,明天也吃,后天还吃,以后天天吃。”
“你要是不高兴,就憋着,憋不住就去死,搁着哇哇乱叫没用,我们该吃还是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