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惨死在生日这天
小年夜。
各家各户在热闹地吃着晚饭。
唯有李老太一人坐在餐桌前，等着子女回家。
只是看了不下上百次的门，始终没有从外面打开。
她觉得孩子们会回来，因为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但是，天己漆黑一片。
“唉。”
李老太佝偻着背，起来给快熄火的炉子添碳。
没想到，炉子上的水壶不知怎的破了个洞，水流到地上结了冰。
李老太踩到冰后，重重摔在地上。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哈市，第一人民医院，ICU病房。
李老太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病房。
她看到脸上的氧面罩，“摔得这么严重？不过，还好没死。”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吵闹声。
听声音，很熟悉。
是她的儿子、女儿和儿媳。
“他们在说什么？”
她听不太清。
“几个孩子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还是孝顺的，不枉我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至于生日……一定是在忙，对，是忙。”
她满心欢喜着。
“他们现在一定是在商量着，后续如何好好的照顾我。”
李老太大半辈子的时间，都一门心思地扑在他们身上，操劳奔波，拼尽全力给他们最好的。
哪怕，他们只是自己的继子和继女。
她早年丧夫，回到娘家不受待见，天天被母亲、嫂子们阴阳怪气。
于是，她在丧夫一年之后，带着女儿便跟丧妻不久的张春明组成了新家庭，不求回报的努力为他们付出着。
可是，在李老太终于能够听清他们在聊些什么，脸上的欣慰瞬间消失，只剩下不可置信。
病房外。
大儿子张卫军看着围着自己拿主意的弟弟妹妹。
“咱妈，到底治不治？”
“她把我们养大不容易，作为子女的我们肯定是要给治的。”
“但是，光这两三个小时费用就花了快三万。”
“而且，我刚刚去问过救治咱妈的主治医生，关于后续的治疗费用，最少还需要几十万。”
“就算是治好了，后期有很大的概率会出现并发症，从而导致生活没法自理，这样的话，我们还需要请保姆来照顾，稍微好一点的保姆不便宜。”
“治还是不治，你们说呢？”
“治，当然得治。”
二儿子张卫国马上接话。
“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不仅没钱，还欠别人不少钱，所以这钱我想出也出不了。”
“大哥，要不这钱你出呗，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就你本事最大，赚钱最多，还是家里的长子，摸着良心说，妈是不是对你最好？”
大嫂刘春花急忙出声拒绝，“凭什么都让你大哥一个人出钱！”
“都什么年代了还长子不长子的，大家都是老太太的孩子，要么都别出，要么大家一起出。”
“再说，咱妈最疼的可不是你大哥，她最喜欢的是老三。”
老三张卫民一声不吭的站着，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大女儿张秀兰语气冷淡地说：
“我不管你们怎么出这个钱，反正不要找我要钱。”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分家里的钱时，说我是一个外人，这些话都是你们说的没错吧。”
“总不能跟一个外人伸手要钱，这不合适。”
一阵沉默后，大嫂耍起无赖，“这件事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记在心上，做子女的不能这么记仇。”
“说到底，老太太有没有把你养大？既然养大，你就有责任养。”
“我不管，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出一分钱。”
老二张卫国立刻接在后面道：“我没钱出。”
老大张卫军看着老三张卫民，“老三，干嘛不说话，说说你的看法，给不给咱妈治这个病？”
张卫民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不治。”
“今天就给老太太接回去，我们轮流给她送饭。”
“就这样吧。”
“毕竟老太太不是我们亲妈，亲生女儿都不来照顾她，甚至都没来看过她一眼，还指望我们几个不是亲生的？”
病房里。
张卫民的话传到李老太的耳里，她像是被丢进冰窖一样，从头凉到脚。
眼里一瞬蓄满泪水。
“他们怎么能这么冷漠、这么无情？”
“还是人吗？”
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痛不痛，一首都在讨论着钱钱钱。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都不出钱，任由她自生自灭。
绝望席卷李老太的全身。
“不是都说你养孩子小，孩子养你老吗？”
“怎么他们对自己这么的避之不及？”
“还要在今天，住院的第一天就给自己办理出院，就这么的迫不及待，就这么怕自己花钱？一点住院的钱都不舍得出。”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对亲生女儿忽视的报应吗？”
“要是当时对小娇好一点，再好一点，会不会……”
她后悔。
病房外。
在听到老三张卫民无情但又符合他们心里预期的话，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以及在背地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话，每个人都想说，但都不会自己说出来，因为会被人骂。
大哥张卫军说：“我是很想给咱妈治的，只是你们都不愿意出钱，我一个人没办法出这么多的钱。”
“我有家庭要养，孩子都己长大，儿子要出彩礼，女儿要给嫁妆，这些都是钱。”
“老三说不治，你们也都默许了，所以……”
“什么叫我们都默许，你不是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老二媳妇张玲回怼。
“说得冠冕堂皇，虚不虚伪，这里就属你们家最有钱。”
“当初老房子的拆迁款，你们更是拿的最多。”
“还好意思搁我们面前装穷。”
大嫂张春花见自家老公被这样说，不满轻哼道：
“张玲，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跟你大哥说的话，长幼有序……”
“大嫂，你也别这么说我媳妇，你自己刚刚不是才说过，什么年代了，还长不长子的。”
老二张卫国不耐烦得挥挥手。
“别再说些有的没的，都决定不治了，还装什么装。”
“老三，既然是你拍的板，那就你去跟医生说。”
张卫民没有说话，更也没有一点犹豫，迅速转身找主治医生去了。
病房里。
李老太听着他们的话，呼吸越来越急促。
在意识抽离前，她突然想起不知在何处的亲生女儿。
早知道就不逼她嫁给那个傻子，让她天天遭受打骂，最后受不了跑了，至今杳无音信。
“不过，这都是自己的报应，应得的下场。”
“谁让自己不对亲生女儿好，反而上赶着对这几个白眼狼好。”
刘老太就这样，在悔恨中停止呼吸。
死在了70岁生日这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