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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稳：“这……北马，你确定这真的是我们精灵族的那种速生球茎？不是什么变异品种？”她快步上前，蹲下身，伸出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些的土豆，仿佛想确认它们的真实性。
星语也走近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串土豆，又看了看北马，那平静无波的表象下，似乎也起了几分波澜。
“如假包换，公主殿下。”北马将手中的土豆递给伊莉雅，“而且，这还不是我最想展示给各位看的。”
他转身，走向旁边另一畦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田垄。这里的土壤颜色更深，是那种最普通的黑土地，与旁边经过特殊培育、明显更疏松肥沃的土壤形成了鲜明对比。
北马弯腰，同样抓住一株看起来比之前那株要瘦弱一些，叶片颜色也略浅的植物茎秆，微微用力。
“噗。”一声轻响，植株被拔了出来。
这一次，没有之前那般惊人的数量，但根部同样挂着七八个拳头大小的土豆，还有一些略小一些的。
“这……”伊莉雅彻底愣住了。如果说之前那一株是奇迹，那么眼前这一幕，则是对她植物学认知的彻底颠覆。她清晰地记得，这种速生球茎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必须是蕴含精纯魔力的土壤才能存活，普通土壤根本无法供给其快速生长所需的庞大能量，种下去只会迅速枯萎。
“普通土壤？”一位白须德鲁伊失声开口，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北马顾问，这……这不可能！魔法植物，尤其是这种高耗能的速生品种，怎么可能在普通土壤里存活，甚至结果？”
其余的精灵园艺师和花仙子们也是一片哗然，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可能？”北马将手中的第二株土豆也展示给众人，“诸位请想，所谓的魔法植物，它们究竟需要什么？是土壤中那玄之又玄的‘魔力’本身，还是魔力作用下转化生成的某些特定物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之前的实验证明，植物生长需要特定的‘养分’。魔法土壤之所以能支持魔法植物，并非因为它蕴含‘魔力’那么简单。而是因为‘魔力’在漫长时间的积累和转化过程中，富集了这些‘养分’。但这种富集是盲目的，全面的，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给婴儿和壮汉提供一样的食物，不分种类和份量。”
“而普通土壤，之所以无法支持大部分魔法植物，并非因为它‘没有魔力’，而是因为它所蕴含的‘养分’总量不足，或者某些关键‘养分’缺失，无法满足魔法植物在极短生长期内的巨大消耗。”北马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换言之，只要我们能像喂养婴儿一样，精准地、足量地给普通土壤补充魔法植物在不同阶段所需要的特定‘养分’，那么，普通土壤一样可以种出魔法植物！甚至，因为避免了魔法土壤那种‘大水漫灌’式的能量浪费，效率可能更高！”
“养分？特定的养分？”年长的精灵园艺师蹙眉沉思，“您是指，像您之前所说的‘氮肥’、‘钾肥’？”
“正是！”北马肯定地点头，“比如，在我改良过的这片普通土壤里，我特意增加了促进块茎膨大的‘钾肥’的比例。所以，虽然它的植株看起来不如魔法土壤里的那株茂盛，叶片也没有那么浓绿——那是因为‘氮肥’相对少了一些，但它的果实依然能达到可观的程度。”
他指着最初那畦产量惊人的土豆：“而这一畦，我并非使用的纯粹的魔法土壤。我是在普通土壤的基础上，按照我的配方，人为添加了更高浓度的、经过特殊处理的‘氮肥’、‘磷肥’和‘钾肥’的混合物。所以它才能有如此惊人的产量。”
“人为添加？北马顾问，您说的这些‘肥料’，究竟从何而来？”一个花仙子忍不住问道，“是某种炼金药剂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北马微微一笑，“它们的来源，可能比大家想象的要……朴素得多。”他没有首接解释，而是卖了个关子。
伊莉雅的眸子闪烁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确定。这个哥布林，总能用最匪夷所思的方式，解决最棘手的问题。
星语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她突然开口：“那些‘肥料’，有毒吗？对土地本身，或者食用者，会不会有长远的危害？”她的问题首指核心。
“问得好，会长大人。”北马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我所使用的，或者说，我正在尝试推广的‘肥料’，其基本原料都来自于自然。比如腐烂的树叶、厨余的果蔬皮核、甚至是某些动物的粪便，经过特殊的堆积、发酵和处理，就能转化成滋养土地的宝贵‘养分’。”
“粪便？！”几个爱洁的精灵和花仙子几乎同时惊呼出声，脸上露出了些许嫌弃的表情。
“听起来或许不太雅观。”北马摊了摊手，“但自然界的循环本就如此。落叶归根，枯草腐化，最终都会回归土地，滋养新的生命。我所做的，只是加速并优化了这个过程，让养分更集中，更容易被植物吸收。”
“这……”年长的德鲁伊沉吟着，他抚摸着自己的长须，“听起来，有些像我们德鲁伊利用自然之力促进土地肥力恢复的某些仪式，但……你的方法似乎更加首接，也更加……可控。”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苗圃入口传来。
“哦？加速自然的循环？听起来很有意思！北马小子，你又在鼓捣什么新花样了？”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梅林大法师正捻着他那标志性的白胡子，饶有兴致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好奇的魔法学徒。
“梅林大法师！”伊莉雅和在场的精灵、德鲁伊纷纷行礼。
梅林摆了摆手，目光炯炯地盯着北马和他脚下的两畦土豆：“我刚才在远处听了一耳朵，什么‘氮肥’、‘钾肥’，还有用普通泥土种魔法植物？小子，详细说说，老夫对你这个‘点土成金’的戏法很感兴趣！”
北马就知道，这位对新奇事物充满热情的大法师，绝对不会错过这种热闹。
然而，不等北马开口，那位年长的德鲁伊却上前一步，带着几分严肃对北马说道：“北马顾问，您的才智令人钦佩。但如此大规模地人为干预土地的构成，甚至使用……那些不洁之物来催生植物，是否会破坏植物本身蕴含的自然灵性？是否会打乱自然的平衡？我们德鲁伊相信，万物皆有灵，与自然和谐共处才是正道。”
他的话语，让刚刚有些热烈的气氛，又冷却了几分。这确实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尤其对于尊崇自然的精灵和德鲁伊而言。
梅林大法师闻言，也收起了几分玩笑的神色，他看向北马，眼神中带着探究。
北马迎向德鲁伊的目光，平静地回答：“尊敬的德鲁伊长者，您的问题非常好，也非常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