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家族震动

第67章：家族震动

江府门前的石狮子落满积雪，却挡不住络绎不绝的车马。表嫂病情危重的消息如野火般蔓延，不出半日，江氏一族的长辈们从西面八方匆匆赶来。朱漆大门被往来的人群撞得吱呀作响，仆人们抱着炭火盆、端着汤药在回廊间穿梭，脚步急促得几乎要将青砖踏出坑洼。

江若蘅立在二进院落的垂花门前，看着三堂伯的轿子碾过满地碎玉般的雪粒。她紧了紧狐皮大氅，指尖无意识着袖中玉簪——那上面的寒鸦草纹在低温下泛着幽蓝，如同蛰伏的毒蛇。"姑娘，老夫人请您去前厅。"春桃的声音带着颤意，"族里的长辈们都在，说是要商量表少夫人的事。"

前厅内，檀木八仙桌上堆满了各地送来的药方，墨迹未干的宣纸在穿堂风中沙沙作响。老夫人坐在主位，鬓边的银簪随着颤抖的身躯轻轻摇晃，眼窝深陷得能盛住半碗药汁。"若蘅来了。"她沙哑着嗓子招手，"你自小伶俐，说说，这到底是冲撞了哪路鬼神？"

江若蘅福了福身，眼角余光扫过满堂长辈紧绷的脸。大房的叔祖母正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五房的堂叔公捻着胡须眉头紧皱，每个人眼底都写满焦虑与猜疑。她垂下眼睑，做出怯生生的模样："孙女儿昨日守夜时...听见表嫂呓语，说是瞧见黑衣人影在窗边徘徊，还带着股...甜腥的药味。"

"甜腥？"三堂伯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盏里的药汁泼溅出来，"莫不是后山那片荒废的寒鸦林？前些日子守林人还说，半夜总听见鸟叫！"此言一出，厅内顿时炸开了锅。叔祖母的咳嗽声戛然而止，五房堂叔公的胡须抖得像风中芦苇，就连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惧意。

江若蘅咬住下唇，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恐之色："孙女儿也听说过，寒鸦林里葬着前朝罪臣，每逢阴雨天便有黑雾缭绕..."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气声吐出，"表嫂生产那日，正巧下了场太阳雨..."

"作孽啊！"老夫人突然捶胸顿足，佛珠在腕间撞出清脆声响，"定是冲撞了寒鸦神！当年老祖宗就说过，那片林子动不得！"她转头吩咐管家，"快去白云观请道长，再备上三牲祭品，今夜就去寒鸦林谢罪！"

角落里，李氏的目光如刀般剜过来。老产婆倚着雕花屏风，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试毒银针，针尖的黑锈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江若蘅与她对视的刹那，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却仍强作镇定地低下头，绞着帕子哽咽："都怪孙女儿没用，没能护好表嫂..."

正说着，前厅外突然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江若蘅浑身一僵，手中的帕子差点滑落——那是表嫂襁褓中的孩子！昨日太医们走后，孩子的症状愈发严重，小脸青紫得像被霜打的茄子，啼哭也渐渐微弱。她抬眼望去，只见乳娘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跑来，襁褓边缘渗出的褐色污渍刺痛了她的眼睛。

"快！快请大夫！"老夫人踉跄着起身，佛珠散了一地。江若蘅却抢先一步扶住她，指尖触到老人冰凉的手腕时，心中竟涌起快意。混乱中，她悄悄将半块碎瓷片塞进袖中，那是今早故意在厨房打碎的碗——锋利的边缘，足够划破孩子细嫩的皮肤。

"我带孩子去偏厅！"她接过啼哭的婴儿，转身时故意撞上立柱。怀中的孩子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渗出鲜血。江若蘅望着那抹猩红，喉头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对不住，是姑姑不小心..."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低头时，将碎瓷片悄悄抵在孩子的后颈。

就在这时，李氏枯瘦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老产婆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怒意，另一只手举起银针，针尖抵住孩子渗血的嘴角："且慢！老身方才见这孩子的血...颜色不对！"厅内顿时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银针上——那上面，正缓缓泛起诡异的幽蓝。

江若蘅的心脏几乎停跳。她死死攥住碎瓷片，指甲缝里渗出鲜血。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她突然放声大哭："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寒鸦神降下的惩罚？"哭声中，她悄悄松开手，碎瓷片坠入厚厚的裙摆，消失在满地狼藉里。而前厅之外，风雪愈发肆虐，寒鸦的啼鸣穿透雪幕，为这场精心策划的闹剧添上一抹凄厉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