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梳妆暗格，瞒天过海

第9章：梳妆暗格，瞒天过海

卯时，晨曦透过窗缝，与乳香交织在一起，江若蘅紧握着木梳的手指，己微微渗出汗水。昨夜哑叔塞进窗缝的纸条，在袖中仿佛燃烧般发烫，上面简单几笔，便勾勒出苏氏卧房的布局——梳妆台下第三块青砖下，藏匿着她陪嫁田契的真本。

“妹妹来得正好，”苏氏抱着襁褓中的女婴倚在妆台前，珍珠护甲轻拍着孩子后背，“方才奶娘说孩子饿了，劳烦你帮我拿下表侧的乳母手册。”

梳妆台紫檀木面上散落着胭脂水粉，最显眼的是支赤金点翠步摇，簪头的红宝石在晨光中像滴凝固的血。江若蘅绕过摇篮时，故意让裙摆扫过妆台，琉璃妆奁“哐当”倒下，盖过了暗格弹开的轻响。

“哎呀，手滑了。”她蹲身捡拾胭脂盒，余光瞥见暗格里露出的桑皮纸一角。哑叔说过，真田契边缘有特殊的水波纹压痕，与柳氏伪造的那套截然不同。指尖触到纸页的瞬间，她听见苏氏逗弄婴儿的声音陡然变轻：“妹妹可曾见过这么爱哭闹的孩子？”

“许是饿急了。”江若蘅将田契迅速塞进袖中，暗格的弹簧扣发出极细的“咔哒”声。她转身时故意撞翻了乳母手册，泛黄的纸页散落一地，恰好盖住了青砖缝隙里的泥痕。

苏氏抱着孩子起身，金步摇的流苏扫过江若蘅手背：“真是麻烦你了。”她弯腰拾书的瞬间，腕间赤金镯子上的寒鸦草纹擦过田契边缘——那是柳氏特意打造的监视之物，镯底暗藏磁石，能吸附铁制的窃听器。

回到兰馨苑，江若蘅反锁房门，将田契平铺在妆台上。桑皮纸在烛光下透出清晰的水波纹，官印朱砂颗粒均匀，与哑叔给的真契样本分毫不差。她按动梳妆台左侧第三颗螺钿，暗格“啪”地弹开，里面还躺着半片父亲留下的遗诏残片。

突然，窗棂传来三短一长的叩击声。哑叔猫着腰闪进来，指着田契上的骑缝章打手语：柳氏己察觉库房地契被换，正命人查验各院妆奁。 他从怀里掏出个描金漆盒，里面盛满了晒干的茉莉花瓣。

两人迅速将田契卷成细卷，塞进妆奁底层的胭脂罐。哑叔用竹刀刮下罐口的玫瑰膏，覆盖在纸卷表面，又撒了层茉莉花瓣做掩护。江若蘅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发间木簪的寒鸦草纹在烛光下明明灭灭，忽然想起苏氏递来乳母手册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表嫂她……”话未说完，院外传来张妈的吆喝声：“表小姐！夫人命人来查库房失物了！”哑叔猛地吹灭油灯，从后窗翻出，临走前比了个“按兵不动”的手势。

查验的婆子们蜂拥而入，为首的嬷嬷捧着账册，目光如炬地扫过妆台。江若蘅垂首站在角落，听见瓷瓶被推倒的脆响，茉莉花瓣簌簌落在地上。当婆子掀开胭脂罐时，她攥紧了袖中的玉簪，簪头寒鸦草的毒粉正透过蜡封散出微不可察的甜香。

“这胭脂都快见底了，藏不了什么。”婆子们嘟囔着，用银簪戳了戳膏体表面。江若蘅看见簪尖距离田契卷只有半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都仔细着点！”嬷嬷突然拔高声音，指向妆奁底层，“夫人说了，重点查带夹层的物件。”

空气瞬间凝固。江若蘅看着嬷嬷的手伸向描金漆盒，突然“哎呀”一声跪倒在地：“嬷嬷饶命！我……我藏了点私房钱！”她从鞋底摸出两锭碎银，故意掉在茉莉花瓣上，“父亲去世前给的，我怕被收走……”

婆子们的目光立刻被银锭吸引，嬷嬷捻着碎银掂量：“这点银子也值得藏？”江若蘅趁机将散落的茉莉花瓣拨到妆奁前，掩盖住漆盒边缘的细微划痕。等查验的人骂骂咧咧地离开，她才发现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更漏敲过三更，江若蘅重新打开妆奁，茉莉花瓣下的胭脂膏己微微变色——那是田契纸页上的朱砂印泥与玫瑰膏发生了化学反应。她用银簪小心挑开膏体，看见纸卷边缘渗出暗红液体，忽然想起哑叔的警告：柳氏在真田契上涂了遇热显色的明矾水，三日内必现痕迹。

窗外传来婴儿的啼哭，苏氏院落的灯又亮了。江若蘅望着妆台暗格里的田契，忽然明白表嫂为何在哺乳时故意支开奶娘——那不仅是递出田契，更是在提醒她柳氏的算计。而这藏在胭脂罐里的田契，能否在明矾水显色前，成为扳倒柳氏的关键证据？

她将纸卷重新封好，用新的玫瑰膏覆盖，指尖触到桑皮纸上的水波纹路，仿佛触到父亲当年查案时的笔迹。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她苍白的脸，发间木簪与妆奁里的田契遥遥相对，像两颗埋在深宅里的种子，只等春雷响起时，破土而出，刺破这瞒天过海的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