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又拉着她聊了几句家常,问了些她以前的生活、爱好。
态度亲切自然,没有丝毫豪门贵妇的架子。
顾明月小心应对着,尽量少说自己的事,多倾听。
她能感觉到傅夫人是真心实意地在接纳她。
“好了,坐了这么久也累了吧?让陈妈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休息一下。”
傅夫人体贴地说,“沉舟估计晚点才会回来。”
顾明月暗暗松了口气,起身道谢:“好的,谢谢妈。”
陈妈领着顾明月离开花厅,沿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少夫人,这边请。”陈妈在一扇深色的实木门前停下,推开门,“这是少爷的卧室,隔壁是他的书房。”
顾明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主卧?
协议里只说住进傅宅,并未指定房间。
她原以为会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客房。
没想到竟然搬进了傅沉舟的卧室,这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房间很大,采光极好,延续了宅邸整体的低调奢华风格。
巨大的落地窗对着后花园的景色,米白色的欧式家具,柔软的羊毛地毯,独立的衣帽间和宽敞明亮的浴室,一切都无可挑剔。
“少爷的卧室原本不是这样的装扮,是夫人昨日命我们匆忙改造的。”
陈妈暗搓搓为傅夫人邀功,想促进婆媳二人的关系更亲密。
“麻烦大家了。”原来是临时改了风格。
她就说嘛!
傅沉舟那样沉闷的性子,卧室风格这么阳光。
“您的行李己经放好了。衣柜里准备了一些当季的衣物和睡衣,是夫人吩咐准备的,您看看是否合身,不喜欢可以随时更换。”
陈妈恭敬地说,“如果您有什么特别的需要,可以随时按铃叫我。”
“谢谢陈妈,己经很好了。”顾明月道谢。
陈妈微微躬身:“那您先休息。晚餐时间是七点,我会提前半小时来请您。”
房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顾明月一个人。
巨大的空间瞬间显得更加空旷。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精心打理却显得无比陌生的花园景色,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和不真实感将她包围。
这里再好,也不是她的家。
她只是一个被命运推到这里、戴着华丽镣铐的演员。
她打开行李箱,拿出昨儿早上傅沉舟叫人送到别墅的衣物,准备挂进衣帽间。
推开衣帽间的门,她愣住了。
里面并非空置,而是挂满了各种当季新款的女装,从优雅的套装到舒适的居家服。
还有配套的鞋包配饰,一应俱全,吊牌都还没剪。
旁边的一个柜子里,甚至摆放着几套真丝睡衣,触手柔软丝滑,一看就价值不菲。
傅夫人准备的?
顾明月看着这些不属于她的华丽衣物,心里五味杂陈。
傅夫人的善意让她温暖,却也让她背负的谎言更加沉重。
她心情沉重地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洗不去心头的疲惫和迷茫。
她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自己,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顾明月,撑住。”她对着镜子,无声地对自己说,“两年而己,很快……就过去了。”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她走到床边坐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床头柜。
上面放着一个崭新的、同房间风格一致的手机。
她拿起来看了看,里面只存了傅宅的座机、陈妈、林深和……傅沉舟的号码。
这是傅家给“傅太太”配备的专用通讯工具?
这样至少能暂时让顾西洲联系不上她。
忽然短信提示音响起,有新消息进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点开,只有一行字,却带着扑面而来的阴冷和疯狂:
“小月亮,你以为逃进傅家,就能摆脱我?你永远都是我的!”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顾明月猛地将手机扔到床上,仿佛那是一条毒蛇。
她蜷缩起身体,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怎么办?顾西洲的偏执似乎比她想象的严重。
傅宅的奢华房间温暖如春,她却感觉如坠冰窟。
傅沉舟的冰冷戏谑,傅夫人的温暖善意,还有来自顾西洲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的疯狂威胁……
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拉扯着她,几乎要将她撕裂。
这场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她,己经感到筋疲力尽。
暮色西合,巨大的玻璃窗外,傅宅后花园的景致渐渐模糊成一片深沉的墨绿。
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有床头一盏暖黄的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顾明月蜷缩在床边的身影拉得细长而孤寂。
顾西洲那条疯狂的短信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神经,让她久久无法从那股刺骨的寒意中挣脱。
她把脸深深埋在膝盖里,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却隔绝不了脑海中翻腾的、关于顾西洲的那些令人窒息的记忆碎片。
那个名义上的“哥哥”,从她以养女身份进入顾家起,就以一种扭曲的方式“保护”着她。
不允许她和别的男生说话,偷偷扔掉别人送她的礼物,在她高考志愿表上擅自填下本地的大学……
他的“保护”逐渐演变成病态的占有和控制。
当她试图挣脱,想要独立生活时,顾西洲的疯狂便彻底爆发了。
他精心设计,准备在生日宴上宣布二人订婚的消息,好彻底掐断了她的翅膀。
“你永远都是我的!” 短信里的字句如同诅咒,在耳边回响。
顾明月猛地抬起头,胸口剧烈起伏。
不!她签下那份协议,就是为了摆脱他!
傅沉舟说过,协议生效,顾西洲就会知道分寸……他会吗?
那个疯子,真的会因为畏惧傅家的权势而收手吗?
她本以为昨天在民政局,得知她和傅沉舟领证后,男人会放手。
可现在,巨大的不确定感和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一阵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脚步声带着一种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力度感,停在了……门口。
是傅沉舟回来了。
顾明月的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接着是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轻响。
“午饭时间到了,下去吧。”傅沉舟随手扯下脖颈上的领带,往床上一丢,便开始解身上墨色衬衫的扣子。
“你做什么!”顾明月紧张的问。
男人没有回应她,麻利的脱下的衬衫丢进脏衣篓里,从衣柜里挑了一套衣服,便要开始换。
只一眼,顾明月还是看到了男人结实的胸膛和的腹肌。
“等一下,我先出去,在门口等你。”顾明月赶紧叫住他,脚步慌乱地向门口跑去。
五分钟后,傅沉舟走了出来。
他己经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
柔软的深灰色羊绒衫衬得他肩宽腿长,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却多了一丝居家的慵懒感。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冰冷。
走廊里灯火通明,傅沉舟有些意外这女人竟真在门外等他。
顾明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轻声唤道:“傅先生,走吧。”
傅沉舟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