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有床头一盏昏暗的壁灯,散发着暧昧朦胧的光晕。
巨大的落地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密集而凌乱的声响,如同此刻两人疯狂的心跳。
傅沉舟抱着顾明月,几步便来到那张宽大得惊人的床边。
他并没有将她放下,而是俯下身,将她整个人压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高大的身躯带着滚烫的热度和沉重的力量,彻底覆盖了她。
顾明月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发丝凌乱,脸颊酡红,眼眸迷蒙含水,嘴唇也被吻得红肿。
傅沉舟的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一下,眼底的火焰燃烧得更加剧烈。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再次落下,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她的唇,而是她敏感的耳垂,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
一路向下,带着燎原之势点燃她每一寸肌肤。
干柴烈焰,一触即发。
……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玻璃。
昏暗的灯光下两具身体紧密交缠,一个在药物的催化下疯狂索取,一个在剧痛与迷乱的浪潮中沉浮。
将近持续到半夜。
这失控的夜,终于落下了帷幕。
————
傅沉舟是被窗外刺目的阳光唤醒的。
宿醉般的沉重感压迫着太阳穴,伴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餍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他皱了皱眉,试图驱散这陌生的感觉,却在睁眼的瞬间,被眼前的一切钉在了原地。
凌乱。
极致的凌乱。
丝绒被褥纠缠着滑落在地,昂贵的定制衬衫和藕粉色的真丝裙碎片散落在深色的地毯上,像一场激烈风暴后残留的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散尽的、浓烈到令人心悸的旖旎气息。
这气息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破碎而灼热的画面疯狂地涌入脑海:
女人柔软的肌肤在他掌心下颤栗,压抑的呜咽和失控的喘息交织,黑暗中那双盛满水光、如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
还有那滚烫的、几乎将他灵魂都融化的紧密包裹……
傅沉舟的呼吸猛地一窒,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侧过头。
顾明月就躺在他身边,背对着他,蜷缩在床沿。
薄薄的空调被只堪堪盖到她的腰际,露出光洁却布满了刺目红痕的肩背和手臂。
那些痕迹,如同无声的控诉,清晰地烙印着昨夜他失控的疯狂。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身体微微蜷缩着,像一只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受伤小动物。
平日里梳理整齐的乌黑长发此刻凌乱地铺散在枕间,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小巧苍白的下颌。
一滴未干的泪痕,在晨光下闪烁着微弱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光泽。
昨夜发生的一切,不再是模糊的梦境,而是无比清晰、无比真实地撞击着傅沉舟的认知!
他竟然……竟然在药物的驱使下,强占了这个签下契约、被他视为“麻烦”和“商品”的女人!
傅沉舟心底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震惊、懊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冷静自持,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如此失控的境地。
还是他最不想与之有过多牵扯的协议对象——顾明月!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掀开被子坐起身,动作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仓促。
冰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冷静了一瞬。
目光再次落在顾明月布满痕迹的肩背上,那刺目的红痕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
他傅沉舟,竟然用这种强迫的方式占有了一个女人?
这与让她厌恶的顾西洲有何区别?
一种强烈的、源于他自身教养和骄傲的歉意,以及一种被失控行为冒犯了的自我厌弃感,猛地涌上心头。
他需要弥补,用他最擅长的方式——物质。
他迅速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快速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长裤穿上,动作利落却带着一种急于逃离现场的狼狈。
他走到衣帽间门口,从西装内袋里取出支票簿和一支签字笔。
笔尖落在支票上,他几乎没有犹豫,写下了一个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金额。
然后,他拿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斤的支票,重新走回床边。
顾明月依旧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还未醒来。
但傅沉舟敏锐地察觉到,她肩膀的弧度似乎更加紧绷了。
他沉默地站了片刻,清晨的阳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此刻却显得有些僵硬。
他伸出手,试图将那张支票放在她枕边。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枕头的瞬间,顾明月动了。
顾明月猛地转过身!
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决绝。
傅沉舟的手僵在半空,对上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曾经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布满了血丝,空洞、冰冷,如同被彻底摧毁后只剩下灰烬的荒原。
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控诉,只有深不见底的绝望和……一种让他心头莫名一刺的、浓烈的屈辱感。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被咬得几乎渗出血丝,凌乱的长发贴在汗湿的颊边。
她身上只裹着那层薄被,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令人作呕的陌生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支票在傅沉舟指间,显得无比可笑和刺眼。
“傅总这是什么意思?”顾明月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厉害,却每一个字都仿佛淬着冰,“嫖资?”
傅沉舟的眉头狠狠一拧,心底那丝莫名的刺痛感瞬间被一股强烈的烦躁取代。
她竟敢用这种词?!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莫名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他自认为的“绅士风度”:
“昨晚的事,是个意外。”
他顿了顿,避开她那双过于刺眼的眼睛。
将支票放在离她稍远的床头柜上,“我很抱歉。这张支票,算是补偿。或者,你喜欢哪里的房产?市中心?海边?都可以。”
“补偿?”顾明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冰冷而嘲讽的弧度,眼神却愈发空洞,“傅总真是慷慨。用钱来买心安?还是想提醒我,昨晚的一切,也不过是你傅总一时兴起的消费?”
她的话像淬毒的针,精准地刺中了傅沉舟最不愿面对的部分。
他脸色沉了下来,心底那点歉意被烦躁和一种被冒犯的怒意取代:
“顾明月!注意你的措辞!昨晚我们都喝了那碗汤,药力发作,这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是想……”
“想用钱来解决麻烦,堵住我的嘴,对吗?”顾明月打断他。
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就像当初签那份协议一样?傅总,你的记性真好,始终记得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她支撑着酸软无力的身体,艰难地坐起来,薄被滑落,露出更多刺目的痕迹。
她毫不在意,目光首首地看向傅沉舟,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收起你的支票,傅先生。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傅沉舟被她眼中的决绝和那句冰冷的“傅先生”刺得呼吸一滞。
他看着床头柜上那张被拒绝的支票,再看着她满身的狼狈和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滞闷感堵在胸口,让他烦躁得几乎想扯开领带——尽管他现在根本没穿衬衫。
“不需要?”他嗤笑一声,试图用惯常的冷漠来掩饰心头那丝莫名的慌乱。
“顾明月,别故作清高。你签下协议不也是为了钱?现在给你更多,你又装什么?”
“是,我是为了钱。”顾明月坦然地迎视着他冰冷的视线。
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昨晚的事,不在协议条款里。傅总,你违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