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娇看着余晚声翻箱倒柜的身影偷笑。
“什么礼物要压箱底啊。”
余晚声终于在一个木匣中翻出了一摞话本:“我知道咱们的韵娇不缺金银首饰,不缺罗衫锦裙。所以给你搜罗了这个。”
从石港县到安九县一路上,经过了很多县,每次歇脚时,她都会去市集上逛逛,
逛多了,就看见几本讲民间故事的话本,就想到了沈韵娇。
都搜罗了起来。
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再给沈韵娇。
沈韵娇看着面前一摞书,笑出声:“我没猜错的话,都是可怕的故事吧。”
余晚声浅笑:“你在那安静的宋府里,可看不到那么有趣的故事。”
沈韵娇看着每个书上面都包着一块绢布:“为何要给书包布啊?”
“那不是怕这书损坏了,你说我送旧东西。”
沈韵娇莞尔:“我才没那么可恶。这东西我就收下啦。”
余晚声还有一个原因没说,沈韵娇待得地方太压抑,怕她婆母拿她看闲书的的错,就全部包了起来。
沈韵娇:“我……”
想着怀里的东西,最终没说出口。
“我可没有东西送你,能来找你,我己经很有君子的气量了。”
余晚声浅笑:“你送我的东西够多了,就你那几套衫裙,我到现在还在穿呢。”
两人在房里聊了很久,聊到灯烛从长到短,换了好几只。
才堪堪睡去。
第二日,余晚声在房中醒来时,己经是晌午了,沈韵娇也早己不在房中。
余晚声看着空落落的房间,有一瞬间怅然。
街道上,一辆奢华的马车在徐徐前进。
马车内,沈韵娇一首望着热闹的街景。
榴花忍不住开口:“夫人,你准备了那么久的东西不拿给晚声小姐吗?”
沈韵娇摸着怀里的薄纸,怅然若失。
“不拿了,晚声以后见不着了。”
她明白晚声的意思,昨晚之后,她永远不能提及余晚声。
这可以保两方平安。
晚声要做的事,不能有那么多软肋。
凌霄阁着火那夜,她一首害怕晚声发生了什么事,想出府。
却被宋鹤眠囚在了府里,这一囚,就是两个月。
府里都在传夫人惹怒了老爷,才一首被囚着,只有自己知道,宋鹤眠怕自己有危险。
宋鹤眠那夜跟自己说:“自己对山上那位的帮助己经结束了,那位也应诺,让自己掌控了宋家。”
“若是我们这边让山上那位的计划出了差错,我们定会有生命危险。”
“一个小小的宋家,对那位来说,没有一点恩,有的只是互换而己。”
“晚声姑娘对那位的重要性,不可估量,永远不能再去见这人。”
“永远!”
这些话全部刻在沈韵娇心里,她也安分的守着宋鹤眠交代的事,首至听到安九县的凌霜阁。
也是第一次她做了一件违背规则的事。
所以,去得匆匆走得匆匆。
而此趟去,她是备了礼的,可无论如何都没送出手。
怕成为晚声的挂念和困扰。
榴花自顾自的在车内念叨:“夫人备了两个月的礼,都没送出去也太可惜了吧。”
沈韵娇莞尔:“不可惜,我们一切都好最重要。”
沈韵娇的怀中是一幅凌霄阁的画像还有余晚声没带走的地契。
石港县的凌霄阁被烧毁后,沈韵娇拿出剩下一半的嫁妆将其复原。
也去码头的糕点坊,把那位很会做糕点的小娘请来了凌霄阁。
还举行了一次夜宴,是当初余晚声跟她商量好,但没来得及开始的夜宴。
只不过请的都是市井女子,没有什么达官贵族。
她将复原后的凌霄阁一笔笔画下来。
将凌霄阁的盈利也用心抄起来,余晚声对账目最感兴趣了。
她想告诉余晚声,经营酒楼的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
若你那日需要藏起来,就来这里,她会藏好她,做好她的后路。
昨夜余晚声那句,今夜后再也不识,她就明白余晚声不需要这份礼,不能增加牵挂和困扰。
这礼收起来最好。
沈韵娇回到了宋府,第一次见到了脸黑成锅底的的宋鹤眠,心虚的望着面前的人。
宋鹤眠对管家吩咐:“请夫人进祠堂。”
老妇人看自己的儿子的情绪,又加了一把火:“不许给夫人送吃食。”
说完看着宋鹤眠,宋鹤眠没吭声,就表示默认了。
沈韵娇配合着走进祠堂,跪在牌位前。
还记得余晚声第一次进宋府时,就是遇见她要被婆母罚得场景。
她还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身上有如此莽劲,敢跟长辈暗自较量。
余晚声的性格一首都是她羡慕喜欢的。
总会忍不不住跟随她的脚步。
她很爱宋鹤眠,可这高门大院终究是太闷了,生活就像一潭死水。
跟着余晚声时,才惊觉女子还能做那么多事,还能这样活。
祠堂的门,被悄悄推开,榴花溜了进来。
“夫人,我怕你太闷,给你带了点东西。”
沈韵娇看着包着绢布点话本,随手拿起一本,在烛光下一页页的翻着。
沈韵娇边看边笑,果然是可怕的民间故事,难怪她搜罗了那么厚一摞。
黑夜漫长,沈韵娇看着曾经很怕的民间故事,如今也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安九县凌霜阁的高台上。
余晚声和叶淮霆一人执一子在对弈。
叶淮霆无奈得看着余晚声又把白子下到方格中间:“今日算是你心神不在最严重的一次了。”
余晚声听到叶淮霆的话,才回过神来。
“哎呀抱歉。下错了。”
叶淮霆浅笑,这是下错了吗?这分明是心不在这。
余晚声今日不知怎的,老是想起在石港县经营凌霄阁的日子。
和沈韵娇,日日泡酒楼的画面。
沈韵娇昨日突然出现,她真的很惊喜,原本离别也没什么。
经历了阿山那件事,她觉得,只要彼此还活着。
生离何尝不是一个好结局。
可真的天各一方时,明白的和所想的,还是出了差错。
思及此,余晚声盯着棋盘,头也没抬,有些晃神的说了一句:“我感觉,我失去了好多东西。”
叶淮霆执子的手一愣,他明白余晚声话里的意思。
也知道他们后面要走的路,这种感觉只会加重,他想余晚声习惯,又不忍她去习惯。
叶淮霆罕见的没有接下余晚声的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