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凶宅**
滂沱大雨拍打着松山公馆的彩绘玻璃窗,这座新古典主义建筑此刻像头匍匐在雨夜里的困兽。我踩着玄关处破碎的珐琅花瓶残片,血腥味混合着檀木霉味首冲鼻腔。三楼书房透出的昏黄灯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如同垂死者的呼吸。
"死者陈世荣,五十三岁,头部遭受青铜烛台重击致死。"法医举着强光手电筒,光束扫过墙上的《八仙过海》木雕,那些腾云驾雾的神仙在血渍映衬下显出诡异的狞笑。红木书桌上散落着未完成的书法,墨迹在"因果报"三个字后戛然而止,半截狼毫笔滚落在波斯地毯的血泊里。
管家老周佝偻着背缩在门框边,浑浊的眼球盯着死者右手紧攥的翡翠扳指:"老爷常说这是通灵古玉,能照见人心..."突然,窗外炸响的惊雷照亮他抽搐的嘴角。
**暗室玄机**
我在二楼密室发现整面墙的暗格,近百件青铜器在紫外灯下泛着幽光。最底层的檀木匣里藏着本羊皮账册,墨迹己洇成团团黑雾,唯有"1943.3.16,周氏当铺"几个字清晰可辨。手指抚过发脆的纸页,某种黏腻的触感让我想起死者太阳穴凝结的血块。
"这是民国时期的当票存根。"鉴定科小林戴着橡胶手套抽出夹层里的照片。泛黄相片里穿长衫的男人正在擦拭青铜鼎,眉眼与管家老周惊人相似。突然,相框背面的钢印刺痛指尖——"昭和十八年,满洲国立博物馆"。
走廊传来瓷器碎裂声,我转身撞见陈太太跌坐在明代官窑梅瓶的碎片中。她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指死死抠住真丝睡袍领口,锁骨处的淤青在吊灯下泛着紫光:"他说要让我净身出户..."
** 血色记忆**
陈世荣的私生女苏婉缩在阁楼角落,怀里的《聊斋志异》书页间夹着褪色的全家福。她颤抖的指尖反复照片里穿白裙的女人,那是二十年前跳井自杀的生母。潮湿的木地板渗出腐朽气息,像极了记忆里母亲泡胀的尸体散发的味道。
"他说我身上流着肮脏的血。"苏婉突然扯开高领毛衣,脖颈处狰狞的烫伤疤痕如同扭曲的蜈蚣,"这是十二岁生日礼物,他说要帮我消毒。"月光透过气窗铁栅栏切割着她的脸,右眼下的泪痣在阴影中跳动。
保险箱暗层里的诊疗记录显示,陈世荣三年前就确诊肝癌晚期。我翻开他藏在《金刚经》里的日记本,最新一页用朱砂写着:"七日之后,血债血偿"。墨迹晕染处隐约可见半枚指纹,与老周端茶时留在青花盏上的纹路完全重合。
**因果轮回**
地下酒窖的温度骤降,我举起证物袋里的翡翠扳指对准月光。玉面内侧的微雕经文在放大镜下显现——"周氏宗祠,戊寅年立"。老周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扣住我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这是我祖父的陪葬品!"
1943年的当票存根飘落在地,泛黄的票据记录着周家祖宅被强占的经过。老周布满血丝的眼球凸起:"陈世荣祖父当年用假当票吞了我家传的西周青铜器,我父亲追讨时被活活打死..."他的袖口滑出半截银针,针尖残留的乌头碱与死者胃内容物检测结果完全匹配。
阁楼传来重物坠地声,我们冲上去时,苏婉正握着带血的烛台站在旋转楼梯口。她脚边的陈太太胸口插着那支断头狼毫笔,未干的血迹在宣纸上洇出"应"字最后一笔。月光穿透云层,翡翠扳指突然迸发诡异的绿光,映出苏婉后颈的刺青——完整的"因果报应"。
苏婉眼神癫狂,咯咯笑道:“因果报应,这都是他们应得的!”原来,苏婉早就知晓家中的恩怨,生母的死也与陈世荣脱不了干系。她联合老周,打算为两家的血海深仇讨个说法。老周负责下毒,而她则在关键时刻出手。
我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心中五味杂陈。这时,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光洒在地上的血迹上。突然,苏婉身子一晃,瘫倒在地。原来,她也在复仇的过程中服下了慢性毒药,她自知罪孽深重,决定用自己的死来结束这一切因果。
几天后,松山公馆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仿佛那些血腥的过往从未发生过。但那破碎的珐琅花瓶、染血的书法、神秘的翡翠扳指,都在无声诉说着这一场因仇恨引发的悲剧,警示着人们,因果轮回,善恶终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