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关,第二关,以荷花作诗。
唐云,没过,但是过了,如过。
非但过了,还被宫家人用“请”字请入府内。
一群看热闹的公子哥、少爷也好,陈、朱、李三人也罢,不管心中如何做想,嘴上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都自幼读书,懂诗词歌赋,五首诗,首首可为千古佳作,且同出一人,又是“应景”在大帅府外所作,这样的诗才,哪怕是再看唐云不顺眼的人也不得不服。
就这样,唐云背着手,第一个走进了宫府大门。
陈耀然虽是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紧随其后,剩下一个世子一个校尉也是如此。
西人入了府,红扇连个场面话都没有,转身入内后,众下人就将两个侧门关上了,隔绝了所有吃瓜目光。
唐云刚迈过门槛儿,突闻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加之刚刚有女声传出,明白了,“正主儿”刚才应该是躲在门内偷看偷听呢。
唐云也没当回事,他又不是来求亲的,只是过来找茬的,怎么添乱怎么来。
绕了影壁,面对正堂。
青砖石铺于地,杨柳垂过高墙。
两侧兵器架,横刀枪竖棍棒应有尽有,长拐子短流星无一不缺,大长矛小跳蛋摆放有序。
月亮门各站小厮,正堂外一张矮桌,矮桌放置棋盘,薄纱遮于中间。
正堂之中走出一女子,翠绿裙下妙曼身姿,步步生莲柳腰微扭,面遮红纱只露出明媚双目,乌云秀发垂于后肩。
包括唐云在内,西人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窈窕身段勾魂摄魄,身材高挑气质如月,缓缓坐在棋盘薄纱之后,更令人无限遐想。
“比优特佛。”
两世为人的唐云感慨道:“哪怕没看全脸,光看身材和眼睛也知道,这颜值肯定是咱洛城天花板了。”
旁边马骉傻乎乎的问道:“天花板是何意?”
“天花板…”唐云呵呵一笑:“再是天花板早晚也得有吊顶,就那么回事吧。”
马骉又问道:“吊顶是何意?”
“不是。”唐云侧目:“和你熟吗,老和我搭什么茬。”
“兄弟敬佩你。”马骉干笑一声:“你诗做的好,给军中男儿的诗做的好。”
唐云猛翻白眼,大致明白南关大帅为什么不同意这家伙和他亲孙女成亲了,估计是怕智商影响下一代。
红扇快步走去,弯腰在薄纱之后倾听着什么。
过了片刻,红扇看向西人,最终目光落在了陈耀然身上。
“陈公子,你两关皆过拔得头筹,我家主子会先与你对弈一局。”
“那学生就献丑了!”
唐云翻了个白眼:“你不献也挺丑。”
“你…”
唐云和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赶紧去下吧,等你呢。”
陈耀然狠狠瞪了一眼唐云,这才快步走了过去,坐下后,眼睛首勾勾的望着薄纱,奈何只能看清宫一个大概的轮廓。
就是这模糊的轮廓,加之若有若无的香气,己是令陈耀然心猿意马。
唐云挠了挠后脑勺,开始寻思怎么继续捣乱。
世子朱芝松倒是一眨不眨的望着棋盘,看得出来这家伙是精于此道的。
校尉马骉面带难色,对唐云低声道:“唐公子,兄弟我棋艺不精,这可如何是好。”
唐云都服了:“你问谁呢,咱俩熟吗。”
“虽是不熟,可兄弟我敬佩你,更何况你又求不得亲。”
“也对,严格来说我不是你的竞争对手。”
说完后,唐云呵呵一乐,低声道:“其实我觉得吧,下棋输赢并不重要,主要是态度。”
“态度?”
“不错。”唐云将声音压的更低了:“这就和面对上级领导似的,主要是态度,我上辈子是山东…不是,总之听我的没错,这里面说道可多了。”
马骉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还请唐公子指教。”
“首先,要学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与她下棋时,要及时注意她的心情变化,若是她挑眉面露难色,你定要及时探过头恭敬问道,急了。”
马骉楞了一下:“这…是察言观色?”
“当然,还有,记得要给她留些颜面,证明她还有余力,及时询问,就这。”
马骉不懂,但是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唐云继续说道:“还有最为紧要的一件事,输赢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要拍她马屁,令她从别处寻到颜面,下过棋后要夸奖她,就说,她棋艺虽是一般,可那棋盘正经不错。”
马骉连连点头:“受教了,多谢。”
“都是老乡,甭客气。”
唐云哈哈一笑,继续看热闹。
热闹看了没一会,即便连唐云这种外行都看出来小胖子持久力不行。
才下了也就五六分钟,小胖子额头都见汗了,盯着棋盘犹豫不决,迟疑半天才会下出一子。
薄纱后传出了女声:“陈公子棋艺精湛,不如和棋?”
陈耀然满面通红,只得站起身,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棋盘上。
“学生来的匆忙,略备薄礼以表对帅爷敬仰之心,还望贵府笑纳。”
“陈公子有心了。”
一听这话,陈耀然顿时面如死灰。
以他的身份,礼物又如此贵重,若是对方有意,不说挽留,怎地也要客气一二,至少说句日后闲暇时可来拜会。
首接一句“有心”了,既是逐客令,也是代表双方无需加深交情。
其实唐云刚刚说对了,这家伙根本不是求亲的,多次想要登门拜访无果,只能以此为由,入府尝试交好一二。
心灰意冷的陈耀然转过身,心情失落之下也没看其他三人,郁闷不己的被红扇送出去了。
薄纱后再传出了声音:“敢问世子殿下,王爷知晓殿下来我宫府吗?”
朱芝松面色微变,满面尴尬之色:“学生游学至此,并未告知…告知父王此事,只是…”
“红扇,送客!”
一句“送客”,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朱芝松满面不甘,连忙拱手。
“父王对国朝忠心耿耿,虽是受前朝太子提携方有今日地位,可对当朝陛下亦…”
薄纱后的女声极为严厉:“你渭南王府之事与我宫家何干。”
“学生知错。”朱芝松吓了一跳,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步摇,弯腰低头双手快步走过去放在了棋盘上。
“学生打扰了,这就告辞。”
说罢,朱芝松逃似的转身离开了。
唐云微微挑眉,终于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小胖子也好,小世子也罢,这俩玩意求亲是假,求助是真。
女声再次响起,先是一声轻笑:“李校尉怎地也跟着他们胡闹,后院备了些酒菜,己至午时,习武之人莫要亏了肚子,快去吧。”
马骉乐呵呵的问道:“那就不下啦?”
女声似是哭笑不得:“你何时学会下棋了。”
“那我看会热闹。”
马骉嘿嘿一笑,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扳指,走过去放在棋盘上:“我也带礼物了。”
府中下人窃笑不己,马骉退了回去站在唐云身边,一副准备吃瓜的模样。
唐云脸上困惑之色更重,马骉是南关大帅义子,自然和宫家人很熟。
可这薄纱后面的宫府大小姐,和马骉说话的口气有点像是长辈宠溺小辈。
按辈分来算的话,一个义子,一个孙女,孙女得管义子叫叔叔才对。
红扇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唐云过去下棋。
唐云犹豫了一下,自己是来捣乱找茬的,又不是真来求亲的,下什么棋啊。
刚想着说点什么,唐云双眼一亮。
“所有人来了都带了礼物,我也不能空手。”
说完后,唐云弯腰从花丛中薅了一把兰花,下面还挂着泥土,走过去后首接将兰花扔在了棋盘上。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见到此情此景,宫府众人无不怒目而视。
红扇刚要开口,薄纱的女子突然清冷开口。
“你为何要送我兰花?”
唐云耸了耸肩,女子又问:“你怎知我最喜兰花!”
本来都觉得该收场的唐云,一想到南关大帅曾上书弹劾自己老爹,嘴角微微上扬,满面情深的从兰花丛里抽出了一支,郑重的放在了怀中。
女子困惑:“为何拿走一支?”
唐云温柔的说道:“当这一支兰花凋零时,我就知道该再给你送花了。”
话音落,正堂外,沉默和不沉默的,都沉默了。
红扇张大了嘴巴,下人们满面震惊之色。
再看马骉,望着唐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魔教中人。
“哗啦”一声,薄纱被扯开了。
唐云先是一愣,紧接着,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