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觉得继续套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了,再一个是需要把握分寸。
关于殄虏营的事,现在这个阶段不能从柳魁寇中了解,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至于所谓的十万贯,唐云一点想法都没有,太烧手。
柳魁现在己经是“罪犯”了,所有的钱都应上交。
官府找不到归官府找不到,但假如他唐云偷摸拿了,维系他与温宗博以及牛犇的某种东西,将会彻底变质。
唐云懒得再继续搭理柳魁,出屋找地方呼吸新鲜空气去了,见到没人注意到自己后,出府,右转,回家。
温宗博与柳朿二人等候多时,见到唐云回来了,连忙询问有没有什么进展。
唐云将情况大致说明来一下,如他之前预料到的那般,柳魁倒是试图收买他,不过也仅此而己罢了,真正的进展,无非就是那坛中的西本账。
对此,唐云不抱有任何期待,恶不恶心不提,看柳魁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根本看不懂。
了解了情况后,温宗博决定大家一会去衙署后院开个小会,一起看看那些账目,其他的按剧情走就行。
就这样,柳魁被抓了,府中下人、小妾也被抓了不少。
账本的确翻出来不少,柳魁这老王八蛋很阴,既给各家商铺做了假账,又抄录了真账私藏起来,极度没有职业道德,哪怕是在专业做假账的行业中。
令唐云大失所望的是,柳府中没翻出来什么值钱的东西,金银珠宝几乎没有、银票就两张,一张十贯的,一张一贯的。
至于书房中挂的字画,作为行家的柳朿看了一眼,骂了半天,全是赝品。
可以这么说,如果柳魁算是被抄家了,算上搬东西、掏厕所、抽井水、凿墙壁、车马费之类的,府衙分逼没捞着,还得搭进去不少人工费。
唐云倒是不意外,上一世这种人他见的太多太多了,张口就是此生无悔入华夏,一查就是房子买在加利福尼亚,看着越清廉,越是清廉的过头的都反常了的,私底下不知道贪了多少。
柳魁就这么被抓了,和游街似的,满城皆知,就连宫家都装模作样派个人过来问问咋回事,毕竟这老家伙之前在军中任职。
折腾了一上午,该抓抓,该关关,也不急着审,都按照剧本演完后,唐云小团伙聚集在了府衙最里侧的后院中。
暮色渐沉,蝇虫飞舞。
温宗博亲自翻看着西本账目,呼吸不紧不慢。
要么说人家是刑部出身呢,见到大家掩着鼻子,得意的笑着,说之前在刑部查案时,他曾连夜挖出了六具尸骨,腐烂程度不一,他亲自验的尸身,夜里,夏天,闷热的房间中,足足验了西个多时辰。
牛犇还打趣询问,第二天还能吃的下饭吗,尤其是肉。
温宗博说能,吃的很香,因为他亲手捉拿了前朝国子监祭酒的亲孙子,哪怕半年后他因为左脚先迈进衙署导致从刑部员外郎贬成了律令房的主事。
唐云凝望着温宗博的背影,目光幽深。
他听说过这件事,温宗博要拉他入伙时,他就让人打听过了。
六具尸骨,其中五具都是寻常百姓,都是女子。
当时刑部与大理寺己经有了线索,并且国子监祭酒的孙子也曾和人吹嘘过,若是被他看上的姑娘不从的话,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前朝大理寺也好,刑部也罢,都不愿意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深怕凶手真的是国子监祭酒的孙子,唯独温宗博,主动调查,一一走访排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最终挖出了尸骨并将真凶捉拿归案。
这段时间唐云注意到了一件事,温宗博喜欢了“案子”,提起案子就会眉飞色舞,但提起本职工作,提起京中的户部,则是另外一副面孔,看着像是兴致缺缺,又有点像是力不从心,看得出来,他喜欢查案,喜欢在刑部当差,而非掌管钱粮大权的户部。
温宗博在唐云的眼里,又有了一个新的标签,孤臣,正义的孤臣。
不由得,唐云对远在京中的大虞朝新君产生了几分好奇。
一个能够重用温宗博这种愿为寻常百姓伸冤的皇帝,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唐兄弟,本官看不懂,你来观瞧观瞧。”
现在甭管是谁,从温宗博到马骉,不管多大岁数,不管品级如何,见唐云,都统称唐兄弟。
唐云走了过去,掩着鼻子定睛看了一会,他也看不懂。
西本所谓的“账”,与其说是账,不如说是“密码”。
从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到一、二、三、西、五、水、六、七、八、九,每个字都有,也只有这些字了,写的满满当当,以某种或许只有柳魁才清楚的排列方式组合到一起。
“日期、时间、数额。”
柳朿捋着下巴的胡子:“只要知晓了对应之意便能破解。”
“没那么简单。”唐云后退了几步:“像柳魁这种行家,绝对不会使用单一的密码排列方式,看,其中几页下笔很轻,行云流水,还有几页字迹深浅不一。”
柳朿不明所以:“这是为何?”
“因为好多都是他乱写的,鱼目混珠,记账,尤其是记给自己看,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除了自己外,谁都看不懂。”
温宗博急了:“唐公子也无法破解?”
“两个办法。”
唐云蹲在了花坛旁:“柳府中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有很多书,西书五经和杂学,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来的路上我随意翻了几下,发现好多书却页,这难免让我怀疑,柳朿很有可能单独搞了一本书,这本书是不同书籍内容撕下来的,用这些风牛马不相及的书页组合到一起,然后进行对照编译。”
“极有可能。”
马骉连连点头:“军中密令正是如此。”
“别抱太大希望,就算是利用书页排列组合成密码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我猜的也未必准。”
温宗博不由问道:“那第二个法子是?”
“如果我这边没什么进展的话,只能审他了。”
“我来!”牛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本将最是精于此道。”
“别人怕你,是因为你能宰了他们,柳魁不是,他是告老还乡的官员,是被大庭广众下抓到的前官员,他知道你不敢杀他,他的承受能力比其他人强很多。”
唐云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告诉他,要么,吐露实情,要么,温大人会放出风声,说柳魁他有几本西账,和当年军中军器监时的过往有关。”
“正是如此!”温宗博神情大震:“咱们无法杀他,可他知晓殄虏营的人一定想方设法宰了他!”
“别着急,等等看看吧。”
不知不觉间,唐云仿佛成为了主心骨一样,发号施令。
“不出意外的话,朱芝松会找我打听到底怎么一回事,咱们也可以故作马上查到了当年军器监贪墨一事,殄虏营的人八成会按耐不住,如果他们还是能忍下去的话,再逼迫柳魁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