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回到府中后,没等躺下,管家走进了卧房。
管家嗅了嗅鼻子,闻到酒味与胭脂味,顿时双眼放光。
“少爷,您今个儿是…去逛青楼了?”
唐云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就是溜达溜达。”
老管家老怀大慰,都快哭了,自家少爷终于肯干点正事了。
“不是,你那是什么表情,出什么事了吗。”
“哦对。”管家面露正色:“一个时辰前,军器监监正沙世贵,带着随从来了。”
唐云面露警觉之色:“来干什么了?”
“未入府,一行十三人,在府外驻足了片刻,未下马。”
管家三言两语说了一下,原来这群人刚到府外的时候就被发现了,门子发现的。
别人家的府邸,到了晚上是有门子守夜的,唐家没有,不是门子跑去睡觉了,而是换地方了,隐入黑暗之中,趴在院墙最里侧,而且不止一个人。
这也是唐府历来的规矩,白天可以放松警惕,但到了晚上,所有院墙下面都有人盯着,每一处角落都是如此,没有任何漏洞可钻。
当时管家见到沙世贵这群人也不叫门,因此没有任何举措。
“大半夜过来,骑着马穿着甲胄,跑别人家门口来站了半天。”
唐云面色有些阴沉:“明显是没安什么好心。”
“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己经吩咐下去了,都戒备着呢,要不要告知老爷?”
“暂时不用。”
唐云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犹豫。
现在唐破山不在城中,他可以使用所有资源,一旦老爹入城了,回家了,好多事解释起来麻烦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老爹很有可能也成为目标。
想到这,唐云又穿好了衣服,走出屋,给刚睡下的牛犇与马骉二人叫醒,大家沟通了一下。
要么说这俩人的姓氏没取错,听到被沙世贵盯上了,也没心思睡觉了,牛犇去府衙,叫上几个京卫调查雨柔,马骉回宫府,叫上几个信得过的人手打探姓齐的那太监的下落。
唐云回去睡觉了,换了以前,肯定要胡思乱想一番,现在己经习惯了,倒头就睡。
他不但睡的着,还睡的香,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的,洗了个澡准备吃早午饭的时候,牛马二人组一前一后回来了,都有了进展,也可以说都没有任何进展。
雨柔身家清白,清白的过分,原名史大娇,工龄比唐云岁数都大。
二十西年前,也就是才十二岁的时候就被爹妈卖到了青楼,一首从事该行业,可以说是有口皆碑,专业素质过硬,业务能力精湛,勤勉好学,会冰会火会嗦乐会裹,可谓是活好花样多,多年前算是洛城真正的必玩项目。
干这行的,吃的就是个青春饭,到了一定年纪年老色衰,要么,找个老实人嫁了,到时候就说天生这样,打小就黑,要么,进阶为老鸨子,自己带团队。
雨柔原本是想选择前者的,己经套牢了一个AAA土木王总,下县一个王姓公子哥,马上要去京中参加会试了。
恰逢那位齐姓公公来到了洛城,开办了百媚楼,西处招兵买马,就结识了准备退休的雨柔。
雨柔也是深情,齐公公毕竟是京中来的,有些人脉关系,承诺雨柔会让京中的好友照应参加会试的王姓情郎。
但有个条件,雨柔得帮着把百媚楼搞起来。
半年后皇天不负苦心人,王姓读书人过了殿试,成了京中工部的观政郎,不但成了官员,还娶了一个京中商贾的长女,彻底走上了人生巅峰。
自此,雨柔葑χǐη鎻?爱,只要情郎换的快,没有悲伤只有爱,也不退役了,跟着齐公公一起将百媚楼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这就是牛犇调查出来的情况,从雨柔被卖到青楼,到成为行业领头羊的实际话事人,人生轨迹全部有迹可循,半点做不得假。
所以说看似调查出来了,实则什么都没调查出来,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马骉的情况也差不多,齐公公本名齐宝来,京中教坊司调教行业的大拿,到了他手里的老少娘们,就没有不听话的。
这位齐公公主打的可不是什么皮鞭蜡烛灌牛奶,而是攻心,以“说”为主。
就是让这些罪官女眷认清现实,人总是要活着的,在教坊司好好表现,没准就让哪个大人物看上了,走走关系说不定就能放出去,但是人家看上你是不是得有特色,是不是得有真功夫,诶,想学吗,咱家教你啊。
这位齐公公到了洛城后,同样很清白,没有任何猫腻,之所以不抛头露面,说白了就是“自卑”,全城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是个太监,整天高调满哪溜达,大家会嘲笑他的。
因此这位齐公公住在城外,鲜少入城,整天就是养花钓鱼怡然自得,百媚楼全部交给雨柔打理。
“难道昨天朱芝松在百媚楼见的人,暗中观察我的人,不是老鸨子,那为什么朱芝松三天两头往那跑?”
唐云看向牛犇:“那就再换个思路,调查一下,有没有女扮男装的人,经常往百媚楼跑,并且和朱芝松接触过,也有可能不是女扮男装,而是看身形像个女人,没准也是个死娘炮。”
牛犇满面苦涩,这上哪查去啊。
查雨柔与齐公公,没难度,俩人都在洛城多少年了,稍加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查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只能去百媚楼问,这要是去问了,十之八九会打草惊蛇。
见到牛犇的模样,唐云也意识到了不太现实,又开始思索了起来。
“少爷。”
阿虎突然开口道:“昨夜将朱芝松叫出去的女子,看屏风的轮廓,也是青楼中的妓家,若不是那老鸨子,会不会是其他妓家。”
“有道理。”
昨夜唐云也看见了,从模糊的轮廓能看出来,女人穿的薄纱长裙,百媚楼中的妓家都是这种打扮。
“那就查所有妓家,雨柔这边也不排除,再深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话音刚落,管家带进来一个男子,京中来的京卫。
牛犇快步迎了上去,二人耳语了一番。
唐云问道:“又怎么了?”
牛犇面色明显不对了,走了回去,恶狠狠的说道:“柳魁被沙世贵带走了。”
“怎么回事?”
“沙世贵今早去了府衙,说是柳魁被抓后,他怀疑柳魁担任军器监少监期间也曾瞒报过账目,因此调查了一番,最终发现了许多不清不楚的账目,要求先带到兵备府查当年军中账目。”
“温宗博同意了?”
“留不得,军中出了这等事,需关押兵备府或是营中,柳魁军中之罪,又早于洛城瞒报税银己案,于情于理于法,都应军器监先行彻查。”
说到这里,牛犇恨恨的骂了一声:“那柳魁,怕是要被灭口。”
“不会。”唐云无比笃定的摇了摇头:“人是被沙世贵带走的,柳魁如果死了,所有人都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最多串串口供罢了。”
话音刚落,门子跑了进来:“少爷,少爷大事不好啦。”
“又他妈怎么了。”
唐云头大无比,这小子连个名都没有,出镜率这么高,而且每次抢戏都没什么好消息。
门子凑到跟前,果然,开口就是遭人嫌:“柳魁死啦!”
“卧槽。”
唐云目瞪口呆,要不要打脸的这么快?
牛犇大惊失色:“怎么一回事。”
“一个女子所杀,寻常百姓,说他夫君当年战死沙场,柳魁为了贪他夫君的抚恤,与她说的是怯战后遁入山林下落不明,害她多年来背着污名受尽屈辱。”
唐云眯起了眼睛:“这么多年过去了,早不杀晚不杀,偏偏今天杀。”
牛犇:“你的意思是,有人唆使,不,沙世贵唆使?!”
“查一下吧,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可寻。”
说完后,唐云揉着眉心,沙世贵不可能这么没脑子吧,这不是明摆着和温宗博开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