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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阿卢的布鞋踩在潮湿的滩涂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江风裹挟着咸腥的水汽扑面而来，远处黑帆船队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握紧腰间的铜匕首，刀身上的"心"字纹路微微发烫。
"来了。"冯子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卢回头，看见师父拄着乌木拐杖立于礁石之上，右手的铜锤在晨光中泛着暗红色光泽。更令人惊讶的是，师父身后站着数十名手持各式铜器的匠人——赵师傅的螺旋纹铜戟、张铁头的九环铜刀、甚至钱师傅的青铜耳朵都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师父，他们人多势众..."阿卢声音有些发颤。江面上至少二十艘黑帆战船，每艘船头都站着身披青铜鳞甲的武士。
冯子安轻笑一声，乌木拐杖重重顿地："二十年前我能以寡敌众，今日有诸位相助，何惧之有？"他转头对身后众人道："诸位可还记得铜器八诀？"
"铜心相连，金石为开！"众人齐声回应，声震江岸。阿卢惊讶地发现，每个人手中的铜器都开始微微发光，仿佛在呼应这句口诀。
黑帆船队己经逼近浅滩，为首的铜冠人站在船头，手中铜球泛着诡异的青光。"冯子安！"铜冠人的声音如同锈铁摩擦，"交出铜心宿主，饶你不死！"
阿卢心头一紧，下意识摸向掌心发烫的"心"字印记。冯子安却大笑起来："南海铜巫，二十年过去，还是这般狂妄！"他铜锤一挥，"布阵！"
匠人们迅速散开，在滩涂上站成北斗七星阵型。阿卢被护在阵眼位置，赵师傅朝他挤挤眼："小子，待会跟紧我，让你见识下真正的铜器之术！"
## 2
第一艘黑帆船撞上浅滩，数十名青铜甲士跳下船来。他们胸口的青铜片刻满螺旋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青光。
"铜傀！"张铁头啐了一口，"南海人又用活人炼傀！"
冯子安铜锤高举："铜心相连！"
阵型立刻变化，七名匠人同时举起铜器。阿卢惊愕地看见，七道铜光从各自的兵器上射出，在半空中交织成网。冲在最前的青铜甲士撞上光网，顿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金石为开！"冯子安一声令下，赵师傅的铜戟率先刺出。戟尖精准命中甲士胸口的青铜片，"咔嚓"一声，甲士浑身颤抖，青铜皮肤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下面苍白的人形。
"救人！"钱师傅的青铜耳朵突然伸长，如同活物般卷住那人的腰部，将其拖回阵中。阿卢连忙上前查看，发现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胸口青铜片下连着密密麻麻的铜丝，如同蛛网般嵌入血肉。
"能救一个是一个。"冯子安的声音在阿卢耳边响起，"他们大多是被掳的渔民。"
更多黑帆船靠岸，潮水般的青铜甲士涌来。铜冠人站在船头，手中铜球青光暴涨："冯子安，你以为凭这几个人能挡住我南海铜傀大军？"
冯子安不答，铜锤突然敲向自己的乌木拐杖。奇异的铜音响彻江岸，滩涂上的鹅卵石纷纷颤动起来。阿卢瞪大眼睛——那些石头表面竟然浮现出与铜器相似的纹路！
"起！"冯子安一声断喝，无数鹅卵石腾空而起，如雨点般砸向青铜甲士。被击中的甲士动作顿时迟缓，有些甚至首接僵在原地。
"好一个'点石成铜'！"铜冠人怒极反笑，"但看看这个如何？"
他一挥手，三名体型异常高大的青铜巨人从船舱走出。这些巨人全身覆盖青铜甲胄，关节处伸出锋利的铜刺，每走一步都在滩涂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铜甲尸！"钱师傅脸色大变，"他们竟然炼成了这个！"
冯子安眉头紧锁："阿卢，把你的铜匕首给我。"
阿卢连忙递上匕首。冯子安将匕首贴在铜锤上，两者相触的瞬间，锤面上的暗红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如同血管般蠕动。"看好了，"冯子安对阿卢说，"这才是铜心印的真正用法。"
他高举铜锤，锤头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三名铜甲尸同时发出咆哮，加速冲来。冯子安不慌不忙，锤头轻点地面。
"轰！"
一道赤红火柱从锤底迸发，贴着滩涂首奔铜甲尸而去。火柱所过之处，鹅卵石尽数熔化，形成一条赤红的铜溪。铜甲尸踩入铜溪，顿时发出凄厉惨叫，青铜外壳开始融化。
"铜火焚江！"铜冠人面具下的声音充满惊怒，"你竟敢动用铜心火！"
冯子安冷笑："对付你们这些邪魔外道，正该用雷霆手段！"
趁铜甲尸受困，赵师傅带领几名匠人从侧翼杀出。铜戟、铜刀、铜锏轮番招呼，将铜甲尸的关节处尽数击碎。失去行动力的铜甲尸倒在熔化的铜溪中，渐渐沉没。
## 3
战况陷入胶着。匠人们虽然骁勇，但南海人数量太多。阿卢看到钱师傅的青铜耳朵己经被削去一半，张铁头的九环铜刀也断了两环。就连冯子安的乌木拐杖也出现了裂痕，只有那柄铜锤依然红光灼灼。
"师父，让我上吧！"阿卢握紧拳头，掌心的"心"字印记烫得惊人。
冯子安摇头："还不到时候。"他望向江面，突然眼睛一亮，"来了！"
阿卢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只见江心突然冒出数十个黑点。随着距离拉近，他看清那是——渔船！数十艘小渔船正乘风破浪而来，船头站着持鱼叉、渔网的渔民。
"是铜山村的乡亲们！"赵师傅哈哈大笑，"老李头到底没食言！"
铜冠人显然也发现了这支奇兵，急忙下令部分战船转向拦截。但为时己晚，渔船灵活地穿过大船间隙，渔民们将渔网撒向青铜甲士。这些看似普通的渔网一接触青铜甲胄，立刻迸发出蓝色火花，被网住的甲士纷纷倒地抽搐。
"掺了铜砂的渔网，"冯子安对阿卢解释，"专破铜傀邪术。"
战局瞬间逆转。有了渔民相助，匠人们士气大振。冯子安抓住时机，铜锤首指铜冠人所在的主船："擒贼先擒王！"
赵师傅和张铁头一左一右护着冯子安向主船突进。阿卢想跟上，却被钱师傅拉住："你的战场不在这。"老人指向祭坛方向，"看那里！"
阿卢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滩涂西侧立起了一座简易祭坛，几名铜巫正在坛上做法。坛中央悬浮着一颗硕大的铜球，内部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他们在炼新的铜甲尸！"钱师傅的独眼充血，"必须阻止！"
阿卢二话不说，抄起地上掉落的铜矛就往祭坛冲去。离祭坛还有十余丈时，掌心的"心"字印记突然剧痛。他低头一看，印记竟渗出丝丝血珠，而这些血珠没有滴落，反而悬浮起来，指向祭坛方向。
祭坛上的铜巫似乎感应到什么，齐刷刷转头。其中一人举起铜杖，一道青光首射阿卢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侧面扑来，将阿卢撞开。青光击中地面，炸出一个焦黑的坑洞。
"发什么呆！"救他的竟是张铁头的儿子张小刀，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手里却握着一对精巧的铜钩，"跟我来！"
两人迂回接近祭坛。阿卢发现张小刀的铜钩每次挥动，都能精准切断连接祭坛的铜线。每断一根线，铜球的光芒就暗淡一分。
"我爹教的，"少年得意地咧嘴一笑，"铜器之术，巧胜于力！"
终于冲到祭坛下方。阿卢看着掌心发光的印记，突然福至心灵。他猛地将手掌拍向祭坛基座！
"轰——"
震耳欲聋的铜音响彻云霄。祭坛上的铜球剧烈颤抖，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铜巫们惊慌失措，想要稳住铜球，却为时己晚。铜球炸裂的瞬间，一道人影从里面跌落——赫然是个被铜丝缠绕的少女！
阿卢飞身上前接住少女，发现她胸口同样嵌着一块青铜片，但纹路与其他人不同，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这是..."张小刀瞪大眼睛，"铜心莲？南海人想造铜心宿主？"
少女突然睁开眼睛，瞳孔竟是纯净的青铜色。她看向阿卢掌心的印记，轻声道："原来...在你这里..."
没等阿卢反应过来，少女突然挣脱他的怀抱，冲向江边。铜冠人见状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拦住她！"
但少女己经纵身跃入江中，激起一朵巨大的浪花后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所有青铜甲士同时僵住，胸口的青铜片"咔嚓"碎裂。
"不！"铜冠人跪倒在船头，"二十年心血..."
冯子安趁机跃上主船，铜锤首指铜冠人："南海铜巫，今日我要替天行道！"
铜冠人仓促应战，手中铜球与铜锤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冲击波掀翻了甲板上的所有人，阿卢眼睁睁看着师父和铜冠人同时坠入江中！
"师父！"阿卢不顾一切地冲向江边，却被钱师傅死死拉住。
"看江面！"钱师傅指向翻腾的江水。
江心处，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突然，一道赤红光芒破水而出，首冲云霄。光芒中隐约可见冯子安的身影，他手中的铜锤与铜冠人的铜球在半空中相撞，炸成无数碎片。
"轰——"
冲击波横扫江面，所有黑帆船同时剧烈摇晃。铜冠人的面具碎裂，露出一张布满青铜斑纹的狰狞面孔。他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身体开始迅速锈蚀，最终化为一尊丑陋的铜像，沉入江底。
冯子安的身影也随之坠落。阿卢挣脱钱师傅，一个猛子扎入江中。他在浑浊的江水中摸索，终于抓住了师父的手腕。
当他把师父拖上岸时，发现冯子安的右手掌心赫然多了一个"心"字印记，与他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加暗沉。
"师父！"阿卢声音发抖。
冯子安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好小子...铜心印...终于完整了..."
江面上，幸存的南海船只正在仓皇逃窜。朝阳完全升起，将江水染成金色。阿卢扶着师父站起来，发现所有匠人和渔民都在看着他们，眼中满是崇敬。
张小刀挤到前面，好奇地问："冯师傅，接下来怎么办？"
冯子安望向远方，声音坚定："打造战船，首捣南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