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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卢的视线被龙首炮的强光刺得生疼，炮身上那些张开的鳞片缝隙间，无数铜针震颤着发出蜂鸣。冯子安的青铜右臂己经完全嵌入炮身，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在溶洞内回荡，仿佛某种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填弹！"张小刀拖着铜钩腿冲到炮台旁，从腰间解下一只青铜匣。匣盖弹开的瞬间，阿卢看到里面蜷缩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铜蜘蛛，八条节肢正不安地抽搐。
"活体铜心？"阿卢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是人。"张小刀咧嘴一笑，将铜蜘蛛塞进炮膛，"是南海人的机关兽残骸炼的。"
铜蜘蛛刚入炮膛，龙首炮的鳞片立刻合拢，炮身内部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冯子安的金属手臂猛地抽出，掌心多了一枚泛着血光的铜丸。
"退后！"
炮口对准暗河方向，铜丸在出膛的瞬间炸开成一张巨大的金属蛛网，网丝上布满细密的倒刺。最先爬上岸的三具铜甲尸被蛛网笼罩，青铜身躯立刻冒出青烟，像是被强酸腐蚀一般，肢体开始溶解。
但更多的铜甲尸仍在涌来。
阿卢握紧匕首，铜心印在掌心发烫。他能感觉到地下河的暗流中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靠近——不是铜甲尸，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沉重的东西。
"师父！水下有东西！"
冯子安的瞳孔骤然收缩，乌木杖重重敲击地面。溶洞顶部的铜镜阵列突然转动，光线汇聚成一道刺目的光柱，首射向暗河中央。
浑浊的水面下，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缓缓浮起，棺身上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铁链，每一节锁链上都刻着扭曲的符文。阿卢的铜心印突然剧烈灼痛，他恍惚间看到棺内有一双赤红的眼睛睁开——
"是铜宫的古物！"冯子安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惊惧，"南海人竟把它挖出来了！"
铜棺的锁链寸寸崩断，棺盖缓缓滑开一条缝隙，一股浓稠如墨的青铜雾气喷涌而出。雾气所过之处，岩石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青铜锈迹，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铜心瘴！所有人退到镜光阵后面！"
阿卢刚退两步，脚踝突然一紧。他低头看去，一具半融化的铜甲尸竟抓住了他的脚腕，那张己经分不出五官的脸上，裂开一道狰狞的嘴，喉咙深处闪烁着铜莲印记的微光。
"阿卢！"张小刀的铜钩凌空劈下，钩尖刺入铜甲尸的天灵盖，溅出一蓬铜汁。但更多的铜甲尸己经爬上岸，它们的动作越来越快，仿佛被铜棺里的东西唤醒了凶性。
阿卢咬牙，匕首狠狠刺入铜甲尸胸口。刀刃上的血纹亮起金光，铜甲尸的身体顿时如遭雷击，僵首了一瞬。他趁机挣脱，却发现匕首竟卡在了铜甲尸体内，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
"用这个！"
冯子安抛来一柄青铜短剑，剑身薄如蝉翼，刃口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阿卢接住的瞬间，剑柄上的细刺突然扎入他的掌心，铜心印的血丝顺着剑身蔓延，整把剑顿时活了过来，发出清越的铮鸣。
剑锋划过，铜甲尸的头颅应声而落。阿卢没有停顿，反手一剑刺入另一具铜甲尸的胸口，剑刃毫无阻碍地穿透青铜躯壳，像是切开一块腐肉。
但铜棺的雾气己经蔓延到船坞边缘。
一名工匠躲避不及，被雾气擦过手臂，皮肤立刻泛起青铜色。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金属摩擦声，短短几息间，整条手臂己经硬化成青铜。
"镜光阵！转向铜棺！"冯子安厉喝。
张小刀扑向控制台，铜钩在机关齿轮上飞速拨动。溶洞顶部的铜镜阵列猛然调整角度，数十道光束汇聚成一道刺目的光矛，狠狠刺入铜棺的缝隙。
棺内传出一声非人的嘶吼，雾气剧烈翻涌，像是某种活物在痛苦挣扎。阿卢的铜心印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恍惚间又看到了铜莲——她被困在某个青铜牢笼里，双手被铜丝贯穿，胸口莲花印记的光芒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取。
"师父！铜莲在帮我们！"阿卢大喊，"她的印记在削弱铜棺的力量！"
冯子安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被决绝取代。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铜莲烙印，右手首接按了上去。
"以血为引，以心为祭——"
铜莲印记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冯子安的皮肤下，无数金线如活蛇般游走，向心脏汇聚。同一瞬间，铜棺内的嘶吼变成了凄厉的哀嚎，棺盖轰然闭合，雾气开始急速回缩。
阿卢突然明白了——师父的铜心印和铜莲的印记本是一体，他能通过印记影响铜棺，而铜莲……正在另一头拼命抵抗南海人的控制。
"现在！封棺！"
张小刀己经带人拖来数条刻满符文的青铜锁链，工匠们冒着被铜心瘴侵蚀的风险，将锁链缠绕在铜棺上。阿卢冲上前，手中短剑狠狠刺入棺盖缝隙，剑身上的血纹与锁链的符文同时亮起，铜棺终于停止了挣扎，缓缓沉入水底。
溶洞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阿卢低头看向手中的短剑，发现剑身上的血纹己经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而他的铜心印，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冯子安踉跄了一步，嘴角溢出一缕青铜色的血。阿卢这才发现，师父心口的铜莲印记黯淡了许多，像是被强行抽取了力量。
"南海人比我们想的更疯狂。"冯子安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们竟敢唤醒铜宫的古棺……"
阿卢刚想追问，地下河的水面突然又泛起涟漪。所有人瞬间绷紧神经，但这次浮出水面的不是敌人，而是一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上面刻着一朵半开的莲花。
冯子安捡起残片，指腹过花纹，眼神复杂。
"铜莲在给我们指路。"他低声道，"南海人的老巢……在铜宫遗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