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贵妃对自己撒娇,太后笑呵呵的捏着手中的佛珠,神色纵容,温声道,“也是,每年宫中的宫宴繁多,恰好七夕节宴会和中秋宴会相隔不远,确实叫人头疼。”
姜时宜亲自给太后端了茶水,颇有怨念道,“谁说不是呀,从前臣妾在家里时,还觉得过节好呢,每逢过节便能游玩赏乐,谁知自己操持,才知其中艰辛,太后娘娘执掌宫权近三十年,对这些事情定能手到拈来吧。”
太后从做太子妃时便开始接手宫权,再到皇后之位,掌凤印、统六局共二十八年,最后实在是做的厌烦恶心了,坐上太后之位后才慌忙卸下宫权。
太后拉过贵妃的手拍了拍,轻声细语问她道,“这中秋宫宴你可有章程?制成宫册哀家也好帮你瞧瞧,哪里有不足的地方及时改正,中秋佳节到底是比七夕宴会更盛大些,若闹出事来只怕前朝那些老御史要较劲了。”
姜时宜自然不会觉得太后的话不妥,哪怕她现在对宫务上手熟练,也不敢说比太后更精通。
该听话询问时就应敞开耳朵好好学,有太后的指点,这次宫宴只会比之前的更完美。
姜时宜朝身后伸手,示意照夜将宫册递上来。
安嬷嬷上前在太后娘娘腰间搁置了两个软枕,避免看的时间久了腰酸。
太后翻开贵妃亲自递来的宫册,一页一页看过去,字迹娟秀大气带着疏朗,宴会各项安排做的的面面俱到,细致入微的同时也不失皇家风范。
只大眼看上去,太后就满意的很,笑意盈盈的看向贵妃,“这字倒是端正秀气,是你亲自动手写的吧。”
字里行间是能看出一个人的心胸气质的,能将簪花小楷写出不一样的风范,只能是贵妃的手笔了。
姜时宜也陪着太后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得了便宜的大猫,得意的娇声道,“臣妾也觉得这字好,多谢太后娘娘夸赞,能听得太后娘娘这一句称赞,也不枉母亲从小就拎着臣妾描摹练习了。”
对别人的夸赞毫不谦虚避讳,反倒心有坦然的顺势接下,也没有那繁琐的寒暄谦卑,果真是和她的皇儿一个脾性。
太后如是想着,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原以为她的皇儿这个脾气,实在难遇到能与他兴趣相投的知心人,却不曾想上天还是眷顾他的,能得贵妃,是皇儿的福气。
“哀家也不说假话,近些年来将那些诰命夫人、贤淑贵女的字迹看过来一个遍,都不及你这字迹得哀家心意,姜家的教养果真是好,能养出你这般出色的女儿家。”
太后这般夸赞,姜时宜正了正神色,起身朝太后端正行了个礼,“多谢太后娘娘夸赞,臣妾感激不尽。”
太后这一句简单的夸赞,足以让姜家的女子被抬高一层。
莫说是嫁人能嫁的更好,便是将来在夫家也能挺首腰杆,说一句姜家女子曾得太后赞誉。
这是连太后的本家,林家都不曾有的殊荣。
太后见贵妃灵巧,一点就透,心中愈发喜爱,点点头,温声和蔼道,“快起来吧,哀家也是如实说了,姜家的男郎毓秀名门,女郎明艳端庄,谁能得姜家做亲家,当真是有福啊。”
姜时宜面上盈上一层薄粉,像是被夸得羞怯,但心中尽是对太后娘娘的感激。
太后向来与世无争,只在安寿殿中安享晚年,不多事不闹事,更不会像之前的有些太后,执意扶持娘家的侄女,做着把持皇位的美梦。
姜时宜真的是觉得,遇见这样的婆母幸运极了,开明又善解人意,不会因为皇帝宠她就因此为难她。
太后亲手把贵妃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很是亲近的拉着她话着家常,“哀家见你第一面就觉得面善,心说这姑娘长得真是仙姿玉貌,不怪皇帝宠爱你,便是哀家见了你也觉得秀色可餐。”
姜时宜像对着家里的母亲和祖母一般,抬起手挽着太后的手臂轻轻摇晃,“若不是担心扰了太后娘娘清净,臣妾都想每日来陪太后娘娘您了呢,瞧见您臣妾 也觉得亲切,像是见了家里的长辈一般。”
太后笑呵呵的,但内心还是拒绝每日陪伴了,她拍了拍贵妃的手,揶揄道,“你的心意哀家领了,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注重你和皇帝之间的相处,哀家一个老婆子,何必劳你费时呢?”
见贵妃仍想开口,太后连忙又道,“现如今皇帝只爱去昭阳殿,那你便趁这个机会早日生个小皇子,若是足够争气,往后的尊荣便有了依托,哀家也想早日抱到小皇孙呢,哈哈哈。”
姜时宜抿抿唇,面有羞意,但还是很正经的说道,“臣妾本就是这么打算的,臣妾今年己是桃李之年,身子康健,不担心再出什么变故,等陛下外出巡视归来,便和他一起...为您生个小皇孙,可好?”
“好好好,如何能不好呢?”太后这下是真的高兴了,皇帝的子嗣在历代帝王中都不算多的,明明皇帝的身子也没问题,可子嗣到现在也寥寥无几。
更别说近几个月皇帝独宠着贵妃,她虽然对这事儿没有异议,但到底顾忌着自己的儿子,担心往后再没有合他心意的子嗣做继承人,只怕皇儿的江山也无所依托。
现如今贵妃想要孩子,皇帝怎么可能不配合,她的皇孙再过不久 就该有了,这还是皇帝自己喜爱的皇子。
太后也不是万事讲究公平公正的,至少在这上面,她是爱屋及乌,她的皇儿更喜爱的皇子,她才会多疼爱几分。
现在的大皇子、二皇子,都是浮于表面的疼爱罢了。
眼见着太后当真是眉开眼笑,姜时宜就知道太后说的不是场面话。
这样倒也好,自己的孩子还未出生,便得到祖母的重视,将来一定能够走的更加顺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