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细雨裹挟着寒意,田三七伫立在镜渊湖畔。湖面上漂浮着破碎的镜面残片,在水波中折射出扭曲的光影。三天前,他收到一个包裹,里面只有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梳妆镜,镜背刻着"镜渊疗养院717室",以及用血写的警告:"别相信镜子里的自己"。
小艾撑着伞匆匆赶来,风衣下摆沾满泥点:"田哥,查清楚了。镜渊疗养院五年前突然关闭,官方说法是经营不善,但民间传言......"她压低声音,"每个住进去的病人,都会在深夜对着镜子发疯。"
疗养院的铁门缠绕着枯藤,门牌上的字迹己模糊不清。推开门时,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尖叫。走廊两侧的房间门都敞开着,灰尘在光束中悬浮,墙壁上残留着抓痕和剥落的墙纸。田三七的目光突然被某间房门口的鞋印吸引——那是双精致的高跟鞋印,在满地灰尘中格外突兀。
"这里最近有人来过。"他蹲下身,用镊子夹起鞋印旁的银色亮片,"而且不只是一个人。"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镜面碎裂的声响。两人循声跑去,717室的门虚掩着,满地的镜面碎片中,躺着一封用火漆封印的信。
火漆上印着鸢尾花图案,信纸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信中只有一行字:"当第七面镜子破碎,真相会从镜中走出。"小艾突然抓住田三七的胳膊,指着墙上的穿衣镜:"田哥,镜......镜子里有人!"
镜面深处,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梳头。她的动作机械而僵硬,每梳一下,就有几缕白发飘落。田三七掏出随身携带的罗盘,指针开始疯狂旋转:"是镜像磁场干扰,这些镜子被动过手脚。"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片,走向梳妆台。抽屉里整齐摆放着病历档案,最上面的一份属于"苏鸢尾",诊断结果栏写着"镜面人格分裂症"。照片上的女人有着精致的面容,眼角却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病历记录显示,她坚信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七个不同的人格。
"田侦探,别来无恙。"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站在门口,紫色披肩下露出的脖颈布满陈旧的烧伤疤痕。她举起手中的青铜镜,镜面倒映出田三七扭曲的脸,"我是这里的前院长,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老院长缓缓讲述起往事。五年前,苏鸢尾被送来时己经出现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状。她声称自己能通过镜子与其他人格对话,而每个"她们"都掌握着不同的秘密。为了治疗,疗养院进行了一项禁忌实验——用特制的镜子构建封闭的镜像空间。
"实验失控了。"老院长的声音颤抖着,"那些镜子成了潘多拉魔盒,所有参与实验的医护人员都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她掀开披肩,露出胸前狰狞的伤口,"这是苏鸢尾的'暴力人格'留下的,那天晚上,她打碎了所有镜子......"
田三七注意到老院长右手食指戴着枚银色顶针,边缘沾着些许玻璃碎屑。当他的目光扫过房间角落的碎镜时,某块镜片反射出诡异的红光。他突然意识到——所有镜面碎片的朝向,都不约而同地指向天花板。
"小心!"田三七猛地扑向小艾。天花板轰然坠落,数十面镶嵌在石膏板里的镜子如雨点般砸下。镜面中,无数个苏鸢尾的虚影在扭曲的空间里重叠,她们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老院长趁机夺门而逃,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两人在错综复杂的回廊中追逐,经过一间娱乐室时,田三七被墙上的照片吸引。合影里年轻的老院长站在中央,身旁的苏鸢尾戴着鸢尾花发饰,而角落里的白衣男人,赫然是齿轮夫人案件中出现的永明科技工程师。
"田哥!电磁干扰消失了!"小艾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段匿名视频。画面是在717室拍摄的,苏鸢尾对着镜子说话,身后的镜面中缓缓走出七个穿着不同服饰的"她"。最诡异的是,当第七个"她"完全走出镜子时,镜头剧烈晃动,传来惊恐的尖叫。
视频结尾,用血写着:"717-6=1,找到唯一的真相。"田三七凝视着镜面碎片,突然发现每块镜片边缘都刻着细小的数字。他将碎片拼接,组成一道数学题:"717÷7=102余3"。小艾在床头柜暗格里找到一本密码本,根据提示,他们破译出一串坐标——竟是湖中心的位置。
暴雨倾盆而下,两人划着小船靠近坐标点。湖水泛着诡异的墨色,水下隐约可见建筑物的轮廓。田三七戴上潜水装备,沉入湖底。被水草缠绕的建筑是疗养院的地下实验室,透过破碎的玻璃窗,他看到房间中央悬浮着巨大的球形装置,由无数镜面组成,内部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就在他准备进入时,潜水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踝。田三七奋力挣扎,踢开缠绕的水草,却摸到某种柔软的布料。打开备用光源的瞬间,他倒吸一口冷气——湖底躺着数十具穿着病号服的尸体,他们的眼睛被挖去,取而代之的是镶嵌在眼眶里的镜片。
浮出水面时,田三七发现小船不见了。远处的疗养院亮起猩红的灯光,老院长站在顶楼,手中举着扩音器:"田侦探,欢迎来到最后的镜像世界!"她身后的墙壁上,七面完整的镜子依次排开,每个镜面都映出不同人格的苏鸢尾。
小艾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哭腔:"田哥,我被锁在地下室了!这里全是镜子,我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田三七循着声音寻找,却发现每个房间的布局都在不断变化。他掏出罗盘,指针竟开始逆时针旋转。
在某个转角,他撞见了"温柔人格"的苏鸢尾。她穿着淡紫色睡裙,手中捧着凋谢的鸢尾花:"快逃......镜子里的她们在吞噬其他人格,老院长想......"话未说完,镜面突然伸出无数只手,将她拖进镜中。田三七挥拳砸向镜子,手背被划出鲜血,而血滴在镜面上竟凝结成诡异的符号。
地下室的铁门紧闭,密码锁上有七个凹槽。田三七将收集到的七枚镜片嵌入,门缓缓打开。小艾蜷缩在角落,面前的镜子里倒映着七个狞笑的"她"。田三七举起父亲留下的怀表,表盘上的齿轮与镜面产生共鸣,镜中的幻象开始扭曲消散。
"你们以为能阻止我?"老院长突然现身,手中握着遥控器,"当年永明科技资助我们进行镜像实验,就是为了制造能控制人心的'镜渊系统'。苏鸢尾就是最完美的容器!"她按下按钮,球形装置启动,整个疗养院开始倾斜,湖水倒灌而入。
混乱中,田三七发现装置核心处镶嵌着苏鸢尾的照片。他想起病历里的诊断书,突然意识到——所谓的"七个人格",其实是七个不同的实验体。老院长为了完成实验,将她们的意识囚禁在镜像空间。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田三七将怀表嵌入装置的能量槽。齿轮转动的声音中,无数镜面开始崩塌。苏鸢尾的七个"人格"从镜中走出,她们的身体逐渐透明,最终化作光点融入怀表。老院长发出绝望的尖叫,被失控的镜像空间吞噬。
当晨光刺破云层,镜渊湖恢复了平静。田三七在湖边捡到苏鸢尾留下的最后一封信:"谢谢你,让我们终于能真正地'合一'。"信的背面画着一朵盛开的鸢尾花,花心处是永明科技的齿轮标志。
返程的车上,小艾调出最新的新闻:永明科技大厦奠基仪式上,一位神秘嘉宾戴着鸢尾花胸针出席。田三七望着后视镜,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新的谜题,己经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