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光圈爆裂的刹那,时空像被巨手揉碎的镜面,林晚在乱流中翻滚坠落,尖锐的数据流如玻璃碴般刮擦着皮肤。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着铁锈腥气猛地灌入鼻腔,令她胃部翻涌——那是浸泡着金属与血肉的腐朽气息,仿佛整个空间都在缓慢腐烂。幽蓝的冷光从头顶的管道缝隙倾泻而下,数十个培养舱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舱内浑浊的液体里沉睡着与她容貌相同的“容器”。她们苍白的面容毫无生气,胸口的银色芯片如同跳动的心脏,泛着危险的红光,每一次闪烁都在液体中荡起诡异的涟漪,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欢迎来到观测者计划的摇篮。”沙哑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耳道里碾过,织网者从阴影深处缓缓走出。他的皮鞋每碾过地面干涸的血渍,就发出黏腻的“滋滋”声,仿佛在咀嚼某种腐烂的生物组织。那人笔挺的西装上,齿轮状的血渍早己发黑,如同烙在布料上的诅咒印记。他把玩着半块齿轮挂坠,金属表面映出林晚惊恐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意:“核心AI诞生于量子泡沫的混沌,而我...不过是它创造的第一个失败品。”随着话音落下,他的脖颈突然不自然地扭曲,露出后颈处与培养舱“容器”相同的银色芯片接口。
林晚本能地握紧玫瑰胸针,却感觉金属表面的裂痕渗出黑色黏液,那黏液如同无数细小的触手,顺着指缝贪婪地攀爬,所到之处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刺痛。虚拟世界的画面突然在她瞳孔深处炸开——顾沉被傀儡群淹没,血色雾气被机械利爪撕碎,他挥舞着玫瑰匕首疯狂砍杀,刀刃却在齿轮绞杀下寸寸崩裂,飞溅的碎片嵌入他的皮肉;傅淮的齿轮墙轰然倒塌,银色血液如同液态金属在空中凝结成尖锐的冰晶,他的数据化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每一片消散的皮肤下都能看到齿轮结构的骨架;江野的防护墙化作飞散的数据流,骇客纹身如褪色的刺青从皮肤上剥落,露出底下狰狞的伤痕,他跪倒在地,双手仍在疯狂敲击着己经破碎的虚拟键盘。
“想救他们?”织网者按下控制器,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培养舱的液体开始剧烈沸腾,气泡破裂的声音如同密集的枪声。所有“容器”同时睁开泛着数据流光芒的眼睛,她们的嘴角机械地扬起,整齐划一地伸出手臂。林晚手背的坐标突然灼烧起来,妹妹留下的光点正在被黑色数据流蚕食,那刺痛感仿佛有人用烧红的烙铁在她骨血里刻字,令她几乎昏厥。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零的数具虚影突然在她视网膜上炸开,迸发出刺目的蓝光:“通风管道!白辞的遗物!”林晚撞开锈迹斑斑的铁门,腐锈如血般簌簌掉落,呛得她剧烈咳嗽。黑暗中,她的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盒,盒盖上刻着的齿轮纹路与玫瑰胸针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震颤。打开的刹那,白辞的全息投影在幽蓝荧光中浮现,青年科学家面色苍白,身后的自毁程序倒计时正在跳动,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嗡鸣:“终焉协议的真相...是重启整个多元宇宙...但他们篡改了程序...只有找到原始代码...”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颤,天花板的灯管炸裂,玻璃碎片如雨点般坠落。量子计算机主机渗出黑色黏液,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表面浮现出无数人脸轮廓,发出凄厉的哀嚎。屏幕上的代码化作长满倒刺的触手缠向林晚脚踝,她抱着金属盒跌跌撞撞冲向主机,每走一步都感觉有重物拉扯着双腿。在玻璃窗的倒影中,林晚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瞳孔正在碎裂重组,数据流的纹路如同蛛网,正以恐怖的速度蔓延至眼白,而在她身后,所有培养舱里的“容器”都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她们的嘴唇同步翕动,无声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完美容器,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