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远征的手,长年习武,又要操控机器,掌心有薄茧,在沈知棠脸上轻轻,她只觉得一阵微痒。
“我看着书,不知不觉睡着了。”
沈知棠打了个哈欠,没有提做噩梦之事,但伍远征却是眼眸一深,是噩梦让她缺觉。
“你怕吗?要怕,今晚我陪你睡。”伍远征说,“我会早点回来。”
“陪、陪我睡?”
沈知棠想到在京城,他们的新房里,伍远征那些胡闹之举,不禁面颊发烫,说:
“不要。我不怕。”
“你别误会,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伍远征看她脸颊飞红,赶紧解释。
真想赶紧结婚,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天天晚上守护她了。
“小小姐,姑爷,吃饭啦!”
这时,蔡管家看到伍远征也回家了,出门招呼。
“好嘞。”
二人同时应下。
蔡管家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介入了什么不该介入的画面。
“哎,人老了,眼睛花了,近在跟前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蔡管家赶紧自言自语,找补。
不说还好,一说沈知棠脸更红了。
方才蔡管家出来时,伍远征正好吻了下她的额头。
“葱姜炒梭子蟹,红烧肉,酱油水带鱼,土豆沙拉,清蒸小黄鱼,蚝油上海青,这么丰富?比过年的菜还多。”
伍远征看着一桌子菜,也是被震住了。
“这几样都是我们仨各自的拿手菜,你们尝尝!”蔡管家乐呵呵拿出一瓶百利甜酒,说,“这瓶酒是老爷送我的,我珍藏到现在,都舍不得喝,你们看,酒都蒸发了一些,没有满瓶了。不过,今天高兴,必须喝了!”
百利甜酒度数不高,喝个应景,伍远征知道老人家是为他们祝贺,便没有拒绝喝酒。
要不然,平时他办公事时,是绝不会喝酒的。
胡婶给大家各盛了一大碗米饭。
这年头,也不是顿顿都能吃米饭的,大部分人一天三餐都喝粥,而且是很稀的清粥,能照见月亮的那种。
像这样实打实一大碗米饭,换成平时,他们可以熬粥吃两天。
但没办法,沈知棠下了一锅米,不煮也浪费。
蔡管家给大家都倒上酒。
沈知棠夹了块看上去颤巍巍的红烧肉,入口即化,满口肉香,不由夸道:
“唔,赵叔,你这红烧肉很地道,太下饭了,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恰到好处。”
“哈哈,老爷也吃过我做的红烧肉,当年也是如此夸我的。”
老赵高兴得胡子都要吹飞了。
“这道梭子蟹很入味,我喜欢。”
沈知棠又尝了下蟹,夸道。
“小小姐,你试试我这土豆泥沙拉?当年我在西餐馆做工时学的。”
胡婶赶紧打了一勺给沈知棠。
沈知棠吃了,眼睛发亮:
“好吃,土豆泥细腻冰爽,还带着淡淡的奶油味,和我在西餐厅里吃的一样。
胡婶,看来你手艺还没拉下!”
三位老人家都被沈知棠夸得乐呵呵的。
这时,蔡管家提议,大家举杯庆祝,恭喜小小姐和伍远征,即将喜结良缘。
五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脆响。
大家一饮而尽。
吃完饭,稍事休息,伍远征就开车回市局了。
上午,沈知棠把眼睛素描交给了伍远征。
她虽然想说那个名字,但最终还是没说。
因为梦里的事情,谁也不能确定。
她提供线索给伍远征,相信他和孙杨杨必定会有所发现。
蔡管家和老赵下棋。
胡婶收拾厨房,沈知棠要帮忙,她死活不让,说小小姐千金之躯,不要来干粗活。
却不过胡婶,沈知棠只好给每个人泡了一大杯绿茶,尽点心意。
伍远征一改早出晚归的习惯,当天晚上,回来得挺早的,八点就到家了。
能明显感觉出来,他心事重重。
沈知棠心中有了分数,看来他查出了一些端倪。
沈知棠没有问。
伍远征回家一首闷声不响,首到大家都回屋后,他才敲响了沈知棠的房门。
“棠棠,我查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没想到,是我从来不会怀疑的人。
但正因为所有线索都指向他,才触发了我的回忆。
其实,没有人知道,当年我找到你时,发现你躺在地上,脑后有一滩血,我又急又难受,想去背你时,被人从后面,用粗棍重重砸了脑袋,我也晕倒了。
被砸中前,我听到身后声音不对,曾经回头看了一眼,我应该看到了对方的脸,但对方马上把我砸晕了。
等我醒来,下意识地摸了下脑后,没有出血,但鼓了一个包。
看到你还昏迷不醒,我赶紧背起你,往大路上跑。
到医院后,看你那么难受,我也没心思管自己受伤的事,大人们也没留意到我头发下面有个鼓包。
我后来一首再想砸我的人是谁,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听到医生说你失忆,我感觉自己情况和你一样。
我们的失忆,都是不敢面对现实,想保护自己的失忆。
早上看了你给我的素描,再加上这几天比对线索,找出十二年前到现在,所有从沪上迁往京城的人,我终于有了明确的线索。
万万没想到,线索指向的人,是他!
或许是受到刺激,我那些断片的记忆也立马回来了。
我当时往后看,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的半张脸。
他可能见我转头,怕我看到他的脸,就把我打晕了,他没发现我己经看到他了,因为那层关系,他最终也没杀我。
可以说,咱们俩都是劫后余生之人。
这些年,我一首在苦苦思索,逼自己回忆,打我的人到底是谁。
我知道,只要回忆起来,当年伤害你的歹徒就能被绳之以法。
只是不管我怎么回忆,都冲不开被禁锢的记忆。
今天我终于回忆起来了。”
“远征哥,没想到你也饱受失忆的苦,你现在记起那人是谁?”
沈知棠故意问。
“你的素描,眼睛和他一模一样,我上午看到时,心里就‘格登’了一下,一点也不敢相信会是他。
但今天,我去沪上医院,调取了当年他的医疗记录,确证了他的暗疾。
我还有意比对了几处关键的时间点,发现他杀人的时间,和那些时间点都能对应得上。
八九不离十,凶手应该就是他。
只是现在不好办的是,因为时间久远,唯一活下来的目击证人就是你和我。
口说无凭,我们无法给他定罪!
如果仅凭这些线索去抓他,恐怕今天刚抓走,明天就得放他出来了。”
伍远征叹气。
“那你说说,这个人是谁?我心中也有一个名字,要不,咱们都写在手心,然后同时摊开看看?”
沈知棠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