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的夜风裹挟着潮湿水汽,杨思襄望着远去的黑帆船,将染坊带回的布料仔细收进包袱。玉蜂在她耳畔轻鸣,传递着苏砚离开后的动向——那神秘书生并未走远,反而在洛阳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驻足。她着掌心发烫的离火烙印,决定按原计划深入调查。
次日清晨,洛阳城的绸缎庄刚卸下门板,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便踏入"锦绣阁"。此人折扇轻摇,腰间羊脂玉佩雕着流云纹,正是杨思襄易容而成的云锦斋少东家。"掌柜的,可有波斯进贡的云锦?"她随手抛下一锭足金,"价钱好说。"
满脸堆笑的掌柜哈着腰迎上来:"哎哟,您可问着了!不过小店的货......"他突然压低声音,"得去悦来栈取。那位东家手里的料子,连宫里的娘娘都眼馋。"杨思襄心中一动,这悦来栈果然如苏砚所言暗藏玄机。
晌午时分,悦来栈的门帘被挑起。杨思襄踏入店内,小二立刻殷勤上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她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清明上河图》复制品——画中漕船的帆面角度,竟与苏砚折扇上的图案如出一辙。"听闻贵栈有云锦?"她掏出染坊带回的布料残片,"要和这个一模一样的。"
小二眼神微变,领着她穿过曲折回廊,推开绣着金丝牡丹的木门。账房内,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老者正拨弄算盘,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少东家好眼力。"老者推了推眼镜,"不过货在暗库里,得对个暗号。"
杨思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算盘珠子的排列——左三列组成花瓣形状,右两列呈漩涡状,分明是桃花岛「落英阵」的简化布局。她指尖轻敲桌面,按古墓派与桃花岛约定的节奏叩出七下。老者手中算盘突然一停,珠子重新排列,露出暗藏的「坎」字。
"原来少东家是自己人。"老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不过最近风声紧,连漕帮的人都在打听这批货。"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听说和玄铁令有关?"
杨思襄心中剧震,面上却保持镇定:"老前辈说笑了,我不过是做点绸缎生意。"她瞥见窗外闪过一抹熟悉的青衫——苏砚正站在对面茶楼,慢悠悠地品着茶,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悦来栈。
就在此时,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不好!有外人闯进来了!"老者脸色大变,抓起算盘就要报警。杨思襄眼疾手快,点住他周身大穴:"得罪了。"她循着声音奔向后院,却见三名蒙着面的黑衣人正在与伙计缠斗,其中一人手中弯刀刻着圣火令纹路。
"站住!"杨思襄甩出金丝手套缠住黑衣人手腕,玉蜂群嗡鸣着扑向敌人。打斗间,她注意到黑衣人的步法暗藏绝情谷「移形换步」,却又夹杂着西域诡异的旋转节奏。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掷出烟雾弹,刺鼻的硫磺味中传来冷笑:"云锦斋?怕是古墓派的走狗吧!"
烟雾散尽时,黑衣人己不见踪影。杨思襄返回账房,却发现被点穴的老者不知何时服毒自尽,手中紧攥着半张字条:"戌时三刻,城南破庙,玄铁令交易。"字迹与王有德密信上的如出一辙。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身后突然传来苏砚的声音。杨思襄猛地转身,只见书生倚在门框上,折扇轻点地面:"故意引你到悦来栈,再安排刺客袭击,既能试探你的身份,又能借你的手除掉知情人。"他展开折扇,露出背面新画的墨竹,竹叶排列成箭头指向南方,"不过他们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更想知道玄铁令的下落。"
杨思襄握紧字条,离火烙印再次发烫。她望着苏砚腰间若隐若现的北斗七星玉佩,想起父亲手记中"七星连珠,阴阳倒悬"的记载。"公子究竟是谁?"她剑尖微扬,"为何处处透着桃花岛的痕迹?"
苏砚轻笑一声,突然凑近她耳畔低语:"明日戌时,带着玄铁令残片去破庙。到时候......"他首起身子,折扇在掌心敲出清脆声响,"你会见到一位故人。"说罢,他转身离去,青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夜幕降临,杨思襄坐在客栈窗边,反复着染坊布料与字条。玉蜂带来郭襄的密信,信中提及漕帮帮主江震岳近日频繁出入洛阳。她望向城南方向,那里的破庙在月光下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离火烙印与玄铁令残片同时发热,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生死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