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将漕帮货仓笼罩在阴影之中。杨思襄伏在芦苇荡中,望着江面上整装待发的船队,掌心的离火烙印突然发烫。玉蜂群躁动不安地在她肩头盘旋,带来苏砚约定碰面的信号——城西废弃的土地庙,有琴音相候。
沿着蜿蜒的小道前行,若有若无的琴声渐渐清晰。是《梅花三弄》,清冷的曲调中却暗藏着几分诡异的韵律。杨思襄屏息靠近,透过斑驳的庙门,看见苏砚正端坐于断壁残垣间,七弦琴泛着温润的光泽,琴弦在暮色中隐隐泛着蓝光。
“杨姑娘对音律也有研究?”苏砚指尖不停,琴声陡然一转,竟混入了桃花岛《碧海潮生曲》的解毒调式,“这《梅花三弄》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他手腕轻颤,琴弦震动频率骤然加快,地面上竟投射出漕船航行的光影,船头插着的正是漕帮的火焰令旗。
杨思襄猛地掏出玄铁令残片,令牌与琴音产生共鸣,发出嗡嗡鸣响。“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她握紧剑柄,目光警惕。
苏砚微笑不语,琴声越发急促。土地庙的墙壁突然渗出微光,显现出斑驳的字迹。“靖康二年,漕运惊现河妖,民不聊生。幸得异人持铁令镇之......”杨思襄凑近细看,碑文虽己风化,但“铁令镇河妖”五字仍清晰可辨。
“这庙荒废前,是漕帮供奉河神的地方。”苏砚终于停下抚琴,指尖划过琴弦,“每任漕帮帮主继任时,都会在此举行秘仪。而这供桌上的香炉......”他翻转香炉底座,露出与玄铁令坎位卦象完全一致的纹路,“正是解开漕帮密室机关的关键。”
杨思襄倒吸一口凉气。她取出郭襄信中描绘的玉珏草图,与香炉纹路对照,竟严丝合缝。“你为何帮我?”她突然逼近,剑尖抵住苏砚咽喉,“你的桃花岛身法、全真教内力,还有这对玄铁令的了解......你究竟是谁的人?”
苏砚不躲不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实不相瞒,我受一位故人之托,监视玄铁令的动向。”他解开腰间玉佩,在月光下转动,玉佩表面浮现出与钱小公子相似的桃花岛密纹,“至于这位故人是谁,恕我不能透露。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阻止玄铁令落入波斯人手中。”
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好!”苏砚脸色骤变,“是漕帮的人!他们循着玄铁令的共鸣找来的!”
十余名漕帮弟子破庙而入,为首的正是西堂主。“好啊,原来你们在这里勾结!”西堂主挥舞着圣火令弯刀,“把玄铁令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杨思襄与苏砚背靠背而立。玉蜂群嗡鸣着扑向敌人,苏砚的折扇化作凌厉的剑招,施展的正是桃花岛的“兰花拂穴手”。混战中,杨思襄瞥见西堂主腰间挂着的香囊——那香料的气息,与悦来栈后厨焚烧的符咒如出一辙。
“他们在拖延时间!”苏砚突然大喊,“漕帮船队马上就要出发了!”他甩出烟雾弹,拉着杨思襄冲向庙后密道。密道内机关重重,却被苏砚手中的玉佩一一破解。“这些机关是黄药师前辈所设,我曾有幸见过图纸。”他边说边推开最后一道石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漕帮货仓的地下通道。
通道尽头,江震岳与莫千绝正在指挥手下搬运货物。数十个木箱上印着波斯文,里面装的正是圣火令粉末。“动手!”杨思襄挥剑斩落锁链,玉蜂群首扑运粮船。混乱中,莫千绝发现了他们的身影,断金指如鬼魅般袭来。
“小心!他的断金指能克制玄铁!”苏砚挡在杨思襄身前,衣袖被指风削去一片。千钧一发之际,杨思襄突然想起土地庙香炉底座的坎位卦象,将玄铁令残片按在地面特定方位。刹那间,地下传来轰鸣,漕帮货仓的地基开始崩塌。
“撤!”江震岳脸色铁青,带着手下仓皇逃窜。杨思襄望着逐渐沉没的运粮船,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苏砚,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手中的玄铁令残片,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你究竟在隐瞒什么?”她握紧令牌,警惕地问。
苏砚苦笑着摇头:“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未必是好事。”他望向远方,漕帮船队的灯火在夜色中渐渐熄灭,“但请相信,我们很快还会再见。”说罢,他转身消失在密道尽头,只留下若有若无的琴音,在夜色中回荡。
杨思襄握紧玄铁令残片,离火烙印再次发烫。她知道,这不过是漫长征途的开始。而苏砚的身份,以及他背后的神秘人,将是解开玄铁令之谜的关键。带着满心的疑惑与警惕,她朝着漕帮总舵的方向走去,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前方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