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走时的被重重甩上的檀木门,余音还在梁间震颤。
虞枫猛地一挥袖,案几上的青瓷茶具便哗啦啦碎了一地。
飞溅的瓷片擦过跪在最前头的小丫鬟手背,立刻渗出一道血痕,却连一声痛呼都不敢发出。
"好...好得很..."
虞枫胸口剧烈起伏,丹蔻深深掐入掌心:"他竟敢这样对我……"
她声音发颤,却带着隐约的狠意:
"是不是因为至今未与我圆房,才敢这般轻贱我?"
"王妃慎言。"
密云立即上前,指尖轻轻按在虞枫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
"王妃何必动怒?
过几日便是长公主府的小世子周岁宴,王爷必定要出席……"
虞枫突然抓住密云的手腕,护甲在密云的手腕上压出几道红痕:
"那个徐家的贱婢!她今日故意穿着云锦在朱雀街招摇..."
声音戛然而止:"你说得对,过几日长公主府的周岁宴..."
虞枫眸光一冷,忽然笑了,抬手抚了抚鬓边微乱的珠钗,
"只要我怀上嫡子,这王府上下,谁还敢让我低头?"
她缓缓站起身,裙摆逶迤,如血般艳丽的红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那些低贱的庶女,那些不知死活的官家小姐……"
虞枝红唇轻启,字字淬毒,
"总有一天,我要让她们跪着,看我坐上凤位!"
密云垂眸,唇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
"奴婢这就去准备……定让王妃在宴上……得偿所愿。"
与此同时,虞枝抱着白猫回到偏院,檐角的铜铃正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
她推开斑驳的木门,屋内炭盆将熄未熄,只剩几点暗红的火星子在青灰里明灭。
"姑娘可算回来了!"
贴身丫鬟青杏急忙迎上来,接过她沾了夜露的斗篷,
"方才老爷院里的刘嬷嬷来传话,说..."
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刘嬷嬷那张布满褶子的脸出现在门缝里:
"西姑娘,老爷让你立刻去书房。"
虞枝指尖一颤,怀里的猫儿不安地"喵"了一声。
书房里,烛火将虞将军的身影拉得极长,他正在擦拭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
听到虞枝行礼的声音,头也不抬:
"过几日长公主府的周岁宴,你随枫儿同去。"
虞枝猛地抬头,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
"你年己及笄,该议亲了。"
匕首被虞父"铮"地插回鞘中:
"兵部侍郎的嫡次子刚中了举,安远侯府的庶长子也在物色正室..."
虞枝跪着的膝盖隐隐作痛,却不敢挪动半分:"父亲,女儿..."
"啪!"
一叠名帖摔在她跟前,最上头那张画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正是去年在街上当众羞辱过她的礼部尚书侄子。
"你以为是为父急着打发你?"
虞将军冷笑一声,
"长公主特意提点,要给府里未出阁的小姐们相看亲事。"
虞枝攥紧了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穿你姨娘留的那件月华裙去。"
虞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若能在宴上得哪位的青眼...你姨娘在庄子上,也能过得好些。”
夜风卷着虞枝单薄的衣袖,她望着主院通明的灯火,突然轻笑出声。
白猫蹭过她的绣鞋,碧绿的眼瞳里倒映着少女缓缓勾起的唇角。
好父亲…
青杏匆匆追上来,手里捧着件半旧的斗篷:"姑娘,夜里凉..."
虞枝接过斗篷,指尖触到夹层里硬物 ,是她今早从猫窝里摸出的那枚染血的铜钱。
她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衣襟,眼底闪过一丝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