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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呼吸喷洒在陆时序的脖子上，他胸膛的起伏规律得近乎机械，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呼吸也放慢了。舒柠轻轻踮起脚尖，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一点男人眼角的泪痣，眼里蓄着泪，疑惑地问：“你的泪痣是点的吗？”
话题转变太快，陆时序眼神一滞，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舒柠的手腕，轻轻拉开了距离。
“不是，我记事起就有了。”
舒柠看着后退的陆时序，用手抹了脸上的泪，勾了勾唇，笑意未达眼底：“陆时序，我们是朋友对吗？”
“我们，当然是朋友了。”陆时序回答得很快。
“我跟你分享一个故事吧，曾经有一个很优秀的人，因为我的出现、我的强行靠近，导致他本该璀璨夺目的人生停止了。我没有了面对他的勇气，也没有了面对他的能力。没有一个人认为我有错，但我没办法也这么认为，我的生理反应出卖了我的真实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舒柠说话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沧桑。
舒柠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看向一侧，而男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她身上。
“我真的错了！我宁愿承受没有办法站在他身边的痛苦，也不要看见他暗淡下来的样子！”舒柠终于说出了内心压抑很久的话。
“我生病了，我没办法和自己和解。”
舒柠的肩膀上下颤抖，眼泪却倔强地不肯流下，她咬住抖动的下唇，那股难以忽略的疼痛感又出现了，她张了张嘴，自嘲地吐出几个字：“我是不是很奇怪？我是不是很懦弱？我是不是……”
“砰——砰——”舒柠的所有恐慌、自责、难过的情绪被摁下了暂停键。
只剩下耳膜传来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陆时序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伸手将舒柠拥在怀里。
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男人抬手，温柔地抚摸舒柠的头，强劲有力的声音环绕在整个房间：“舒柠，你很美好，也很勇敢，你一点也不奇怪。”那些强忍着的泪水一瞬间倾泻而下，滴落在男人的西装上。男人耳边是哽咽的声音，他更用力地收紧自己的双臂。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柠哭累了，有些脱力地往下滑，陆时序搂住她的腰往上提。
舒柠慢慢离开了让人无限眷恋的温暖怀抱，跑到了洗手间整理自己的情绪。
陆时序眼里是无法洞察的复杂情绪，盯着不远处的神牌，手不自觉收紧。
舒柠看着镜子里红肿的眼睛和染上红晕的脸，抬起手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刚刚，陆时序抱了她。
她走出了洗手间，陆时序站在大厅里的巨大落地窗前，身形修长却不单薄。银色高跟鞋在楼梯里发出规律的声音，男人数着“嗒嗒嗒”的声音，心跳五秒后，栀子花香从身侧传来。陆时序侧过头来，冰蓝色的裙摆掠过男人的裤腿。
窗外的树木郁郁葱葱，雨顺着玻璃窗划下一道道痕迹。
两人肩并肩，注视着前方。
“谢谢你！”舒柠轻声开口。
陆时序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盯着她的侧脸，声音坚定而有力：“舒柠，被需要是一种幸福，如果你需要我，随时可以来找我。”
舒柠身子一僵，动作迟缓，生硬转头，撞向男人明晃晃的关切眼神，相顾无言。
“陆时序，你现在过得很幸福，承言知道你来看他了，一定很开心。”
“顺其自然吧，舒柠，忘了过去吧！”
舒柠内心逐渐恢复平静。
雨停了，舒柠和陆时序也离开了别墅，心照不宣地将今天的事情当作两个人的秘密。
他们打算去陈婆婆家探望一下她。半小时后，两人坐在陈婆婆家里，婆婆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当舒柠无意提起两个诈骗犯的事情时，婆婆眼神闪躲，说自己并不认识他们。
婆婆的女儿刘芷绚有些激动，跟婆婆说他们是诈骗犯，利用了人工智能技术合成了弟弟刘江的样子来欺骗婆婆。
陈婆婆眼里多了些抗拒，并不相信女儿说的话。刘芷绚有些绷不住了：“妈！弟弟己经走了二十年了！我己经快五十岁了！弟弟怎么可能会在上班创业呢！”女儿的话就像大石子砸在婆婆的苍老心上。
婆婆的眼神变得混沌：“我的阿江，怎么会走了呢，他一首都在啊！他还给我打电话呢！”
刘芷绚刷得一下站了起来，哽咽着说：“妈！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没有照顾好弟弟，我常年在外打拼没给你们多少钱，弟弟才会打几份兼职，在赶着上班的路上出事了！”
陈婆婆愣愣地，一下子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喃喃道：“对啊，阿芷还在外面工作，她最近都不爱回家，她一定是在怪我！我只有她了！我要守在这，阿芷要是受委屈了，回家还能看见我。我当然知道阿江不在了，但那两个孩子心也不坏啊，经常来陪我聊天！”
听到这，刘芷绚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某些疏忽，抱着陈婆婆哭得上气不喘下气，一个劲儿道歉。
舒柠感慨万千，父母内心的第一顺位大概率是子女，而子女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不一定能够做到像以前那样向父母敞开心扉。
这正是母女俩吐露心声的好机会，陆时序和舒柠就提出先要离开了。陆时序开车把舒柠送回家，他还有一些证据需要收集，一个能够多次从老人身上获取钱财的集团，背后一定不简单。
连续几天，陆时序都在办公室加班整理资料。
他查到诈骗犯背后是一个叫圣心养老中心的公司，经营了五年。
公司专门开在老城区的居民楼附近，打着义诊的名义混入社区获取老人的信息。
陆时序手指在桌面上规律地敲打着，这养老中心五年来没有被举报和露出马脚，很是奇怪。他思索了几分钟，从手机通讯录找出私家侦探的电话，就要点击拨打。
叮铃铃！手机有一个陌生来电，陆时序点击了接通。“您好！请问是陆律师吗？我是舒氏集团董事长秘书，舒董想约你见个面，不知道方不方便。”舒董？陆时序想起那天的医院里，身穿价值不菲定制西装，手上还戴着上百万的腕表的舒爸爸，他表示会准时赴约。
舒柠从猫眼看见熟悉的男人，开门的一瞬间，她眨了眨眼，嘴唇微张。
好像在疑惑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陆时序忍住想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的冲动，因为舒柠实在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
“柠柠，愣着干嘛呢？你不让你朋友进来呀？”舒爸爸站在玄关宠溺地对女儿说。舒柠连忙让陆时序进来。
这时，舒妈妈也探出头来看：“时序是吧？你这孩子，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吃的！”陆时序微微颔首，嘴角扬起：“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来的路上看到水果很新鲜就忍不住买了些过来。”
舒柠到厨房里倒水，陆时序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眼神放在前方。
“我主要是来看看舒柠的伤修养得怎么样。”陆时序视线跟随着舒柠从厨房走到跟前。
舒柠一脸莫名其妙，自己好好的，前几天不是才见过嘛！
舒妈妈将打开那一箱水果，微微一愣，全是舒柠爱吃的，还是她常给女儿买水果的那家店。
陆时序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舒柠就被舒妈妈叫去厨房帮忙了。两个厨房杀手说要准备一个丰盛的午餐。陆时序起身就要去帮忙，这时，舒爸爸开口了：“时序，跟我来书房一下。”
到了书房，陆时序坐在椅子上。舒爸爸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目光不着痕迹打量陆时序。
“舒董，您找我，是关于舒柠的事情吗？或者说是关于圣心养老中心的事？”陆时序开口询问。
舒爸爸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而爽朗。
他将文件往前推，眼里是藏不住的赞赏。
陆时序双手拿起文件，打开后粗略看了一下，看到某一页时心里一沉，抬起头看向舒爸爸：“我之前猜测，圣心养老中心背后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没想到是帮人洗黑钱！”
舒爸爸点头：“想要扳倒他们不容易，毕竟是动了某些人的蛋糕，牵扯的东西太多。我不方便出面，这些资料你看着处理吧！”陆时序脸色沉重，这些资料分量太重，甚至还有一些洗黑钱的名单，他必须慎重处理。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眉头紧锁地翻看资料，舒爸爸气定神闲地坐在位置上翻看桌面摆放的相册。
纸张翻阅的沙沙声不断。
“舒董，这些资料应该不全是您收集的吧？”陆时序手指顿在一份资金流向图上。
舒爸爸收起了笑意，一脸正色对着陆时序说：“你很聪明，也很心细。没错，这是内部人员匿名给我的文件，至于是谁，我暂时没有头绪。”
“如果你想继续查下去，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你，方秘书也会协助你。”舒爸爸看向陆时序。陆时序的视线在整整一页的天文数字间反复横跳，唇线紧绷成一条线，越往后翻，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你自己去查太过明显，你己经是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了。”
“你是柠柠的朋友，我会派人保护好你和你的家人。”
舒爸爸知道面前的年轻人不一般，就不绕圈子了。
陆时序己经将大概的内容看完了，他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他不是一个单纯伸张正义的律师，但同时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谢谢舒董的提醒，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我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但能将危险系数降到最低，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陆时序从数据中抬头，睫毛下是冷静的阴影，目光是不可忽视的从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