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玉棺遗诏

寒鸦掠过枯枝时，程英正站在皇陵断龙石前。手中火把映着棺椁上纠缠的龙凤纹，那些金丝镶嵌的凹槽，与她腕间菊纹完美契合。"开棺。"她轻声道。玄甲卫撬开尘封二十年的棺盖，腐气中竟飘出药香。程英瞳孔骤缩——左侧玉棺里躺着与母亲容貌相同的女子，右侧金棺中的男子眉目与萧云祁如出一辙！"这是..."随行的钦天监老臣跌坐在地，"永和年间的北狄质子与和亲公主！"程英抚过玉棺边缘的刻痕，那是母亲独有的药草符号。当指尖触到"当归"二字时，棺底暗格弹出血书："双生子非孽，菊纹锁龙脉。若至山穷处，冰魄照...""小心！"萧云祁突然扑倒程英。淬毒的弩箭钉入玉棺，北狄文字在箭羽上泛着幽光——是诛杀叛徒的噬心箭！十丈开外，西域狼骑如黑云压境。为首的蒙面将领摘下面具，程英的指甲掐入掌心——竟是当年春日宴上羞辱她的李玉婷！"好久不见啊，卷毛狮子。"李玉婷把玩着弯刀，"哦不，现在该称您...北狄妖女？"程英的红缨枪在雪地上划出火星："李小姐的龟兹话，倒是比京城官话流利得多。"刀光乍起，李玉婷的弯刀首取程英咽喉。程英旋身避开，枪尖挑飞对方狐裘大氅——金线菊纹在李玉婷后颈若隐若现！"你也是药人？"程英格开第二刀。"是神女！"李玉婷眼中泛起癫狂的金色，"待我取你心头血，便能..."话音未落，萧云祁的刀己穿透她肩胛。鲜血溅在雪地上，竟凝成蠕动的金线。程英突然想起母亲手札中的警告，厉喝："退后！这是子母蛊！"己迟了。李玉婷炸作漫天血雾，金线蛊虫如暴雨倾泻。萧云祁将程英护在身下，后背瞬间爬满扭动的金纹。"不——！"程英割开手腕，以血为引画出驱蛊符。蛊虫遇血即燃，在萧云祁背上烧出焦痕。皇陵突然地动山摇，玉棺中的女子竟缓缓坐起！程英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人的眉眼，与她铜镜中的模样分毫不差！"英儿..."玉棺女子指尖凝结冰霜，"到娘这里来...""你不是我娘！"程英的红缨枪刺穿幻象，冰棺应声而裂。真正的尸身心口插着青铜钥匙，锁孔形状与萧云祁的狼牙坠完全契合。地宫深处传来机括声响，白玉祭坛破土而出。坛上星图与程英的菊纹遥相呼应，萧云祁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黑血中游动着金线蛊虫。"乾坤倒转，双星归位..."钦天监颤抖着解读祭坛铭文，"原来苏静夫人用命镇住的，是这改天换日的..."轰隆！北狄铁骑撞破皇陵外墙。程英将钥匙插入祭坛，地宫穹顶突然降下冰晶帘幕——每颗冰珠里都封存着记忆碎片。她看见永和十九年的雪夜，母亲抱着双生子在血泊中哀求；看见先太子将真正的玉玺埋在苏静棺中；看见萧云祁的母亲吞下蛊虫，替北狄王后诞下死胎...最刺目的那片冰晶里，皇帝狞笑着将鸠酒灌入苏静口中："只有你死，双生子的秘密才能...""程英！"萧云祁的暴喝惊醒了她。冰幕开始融化，狼骑兵的箭尖己抵至眉间。程英突然笑了。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完整的金线菊纹，将红缨枪狠狠刺入祭坛中央。地动山摇间，星图迸发耀目金光，所有金线蛊虫瞬间化为齑粉！"这不可能！"北狄统帅目眦欲裂，"王族血脉明明...""你们要找的王族血脉..."程英拔出插在玉玺上的枪尖，"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我娘调包了！"她举起冰棺中真正的传国玉玺，菊纹与狼头图腾在玺身交缠。萧云祁的刀应声而断，刃片中浮现北狄上古铭文——竟是王储佩剑！西域联军突然倒戈，李玉婷的副将摘下头盔，露出程老将军沧桑的面容："英儿，为父给你备的及笄礼...可还够分量？"混战中，程英抱住毒发的萧云祁。他的体温正在流失，金线菊纹却愈发妖艳："其实我早该死在黑风峡...""闭嘴！"程英将狼牙坠按入他胸前的图腾，"你说过要当我的影卫..."地宫穹顶轰然塌陷，月光如银练倾泻。在冰魄光芒中，萧云祁心口菊纹突然流转，与程英的胎记共鸣生辉。他们周身浮现出母亲们的身影，苏静与北狄巫女的幻象相视而笑，共同吟唱起古老的安魂曲。当曲终人散时，程英的卷发己尽数雪白。怀中的萧云祁睁开眼，眸中金芒流转："殿下，该去收拾河山了。"皇陵外，三十万大军齐齐跪拜。程英的白发在夜风中如旗飘扬，她握紧红缨枪的手，终于不再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