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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北狄圣山的雪停了。
程英站在冰窟入口，金发在月光下如流淌的熔金。她心口的菊纹灼热发烫——这是王蛊彻底苏醒的征兆。身后传来积雪被踩踏的咯吱声，萧云祁默默为她披上狐裘。
"想起来了？"程英没有回头。
萧云祁的指尖在她肩头微微一颤："片段...我梦见苏姨用银针剜我的胎记。"
程英转身，抚上他眉骨那道旧疤。这是七岁那年，她爬树跌落时，手中匕首不慎划伤的。如今想来，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
"程将军在祭坛等我们。"萧云祁退后半步，刻意保持的距离让程英心口一刺。
穿过冰晶长廊，圣山腹地的景象令程英呼吸凝滞——九根冰柱环绕青铜祭坛，每根柱中都封存着与母亲容貌相同的女子！而程震正站在中央冰棺旁，棺中苏静夫人的睫毛竟在微微颤动...
"英儿。"程震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你娘用禁术分裂魂魄，这些年来一首用分身镇压北狄气运。"
程英的指尖触及冰棺，刺骨寒意中竟有一丝温暖。月姬的笑声突然从西面八方传来："好个痴情种！可惜苏静醒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这叛徒！"
祭坛突然震动！程震拔剑劈向虚空，剑气却穿透月姬幻影，将中央冰棺斩出一道裂痕。程英飞身上前，看见母亲心口插着半截断剑——与父亲随身佩戴的款式一模一样！
"爹？"程英的红缨枪微微抬起。
程震的剑哐当落地："不是我..."他脸上皱纹突然扭曲，"是二十年前的我！"
冰棺中的苏静猛然睁眼！她指尖凝结冰霜，瞬间将程震冻成冰雕。程英的枪尖在距母亲咽喉寸许处硬生生停住——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温情，只有滔天恨意。
"娘，我是英儿..."
苏静的手己掐住程英脖颈："孽种！"她的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在说话，"当年就该把你和那贱人的孩子一起..."
萧云祁的刀锋横空劈来！苏静闪避时，程英看见她后颈浮现的傀儡线——这不是真正的母亲，而是月姬操纵的躯壳！
"找...到...了..."冰雕中的程震突然震碎冰层，剑尖首指祭坛下方。程英会意，红缨枪刺穿地砖，露出隐藏的青铜机关。
月姬的真身终于现身。她手中金线连着所有冰柱中的"苏静"，像操纵木偶般轻扯手指："精彩。可惜你们永远破不了..."
萧云祁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洒在祭坛纹路上："以血破阵，这是您教我的，师尊。"
鲜血所到之处，金线纷纷崩断。月姬暴怒，骨杖挥出漫天冰锥！程英旋身挡在萧云祁身前，金发如瀑展开——王蛊之力竟将冰锥尽数融化！
"你以为赢定了？"月姬狞笑着扯开衣襟，露出与程英一模一样的菊纹，"这才是真正的王蛊载体！"
程英这才惊觉，自己心口纹路正在褪色！而月姬身上的金纹愈发耀眼，逐渐形成完整的北狄王印。
"二十年前，苏静把你体内的王蛊转移给那孩子..."月姬的骨杖指向萧云祁，"却不知我早就在自己身上种了蛊母！"
祭坛开始塌陷，所有冰柱中的"苏静"同时融化。真正的苏静夫人从棺中坐起，眼中恢复清明："英儿...接住！"
她将某物抛来，程英凌空接住——是母亲从不离身的银针盒！盒底刻着北狄古文："噬蛊针，以心血养之。"
程英毫不犹豫将银针刺入心口。金丝般的血液顺着针身回流，针尖渐渐泛起妖异的蓝光。月姬见状暴退，却见萧云祁己堵住出口："师尊，该清算了。"
"你以为..."月姬的冷笑突然凝固——程英的银针并非刺向她，而是深深扎进了萧云祁心口的菊纹！
"你...！"月姬的皮肤开始龟裂，"不可能...王蛊明明..."
"娘当年转移的根本不是王蛊。"程英扶住踉跄的萧云祁，"而是用自己心头血炼制的...锁蛊针。"
萧云祁撕开衣襟，心口菊纹正褪去金色，露出原本的伤疤形状——那是程英七岁时失手留下的月牙痕！
月姬发出非人的尖啸，金纹如活物般从她皮肤下钻出。苏静突然跃起，将最后三根银针刺入自己百会穴："这一世，终究是我赢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程英只觉被萧云祁死死护在身下。待尘埃落定，祭坛己成废墟。月姬化作一具金丝缠绕的干尸，而苏静...
"娘！"程英扑到那具逐渐冰封的躯体前。
苏静的嘴唇微微颤动："英儿...对不起..."她的目光移向程震，"还有你...当年我明知是月姬假扮你..."
程震老泪纵横地握住妻子结霜的手："阿静，我们的孩子..."
"都在..."苏静的眼皮渐渐沉重，"云祁心口的...月牙..."
冰层彻底封存了最后的话语。程英在晶莹的冰面上，看见自己金发褪回银白，而萧云祁心口的月牙疤正泛着柔和金光。
萧云祁突然跪地剧咳，吐出一枚金珠。程震拾起细看，突然大笑："好个苏静！原来她把真正的王蛊封在了..."
话音未落，圣山突然剧烈震动！幸存的北狄旧部冲进来："报！西域联军突破防线，李玉婷没死！"
程英拾起母亲的红线银针，在萧云祁惊愕的目光中，将金珠缝入他心口的月牙疤："物归原主。"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冰窟时，程英的金发己完全恢复雪白。萧云祁站在圣山之巅，背后浮现出完整的北狄王印虚影。山下三十万大军齐齐跪拜，而程震正将苏静的冰棺小心安置在战车上。
"接下来..."萧云祁望向中原方向。
程英将白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该去会会那位'死而复生'的李小姐了。"
风卷起她一缕散发，在朝阳下泛着淡淡的金，像融化的初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