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执事”那最后一句“小心……夜莺”,如同魔音灌耳,在周宸脑海中盘旋了数日。
互助村的后续事宜,他交给了那些恢复了些元气的村民自行处理,留下些许银两,便再度踏上了前往沧澜府城的路途。
与那执事的一战,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地上天国”的可怕。那种首接攻击神魂的诡异手段,以及那坚不可摧的“圣纹”,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若非最后关头刀意雏形有所精进,撕开了对方能量护罩的一丝裂缝,恰好那古怪手环似乎对他体内的某些东西产生了异动,恐怕他早己尸骨无存。
伤势在【基础自愈(返璞归真)】的强大效果下,己无大碍,但精神上的疲惫,却非一日可解。
数日后,一座远比平安县雄伟壮阔的城池,出现在地平线上。这便是沧澜府府城,方圆数百里内真正的核心。
进城之前,周宸再次寻了个僻静处,【幽影匿形术(入门)】运转,配合从那几个倒霉影卫身上扒下来的零碎,一番鼓捣,镜中便出现了一个面色蜡黄、眼神几分颓唐,背着个半旧包裹的落魄江湖客。
气息也调整得与寻常锻体境初期的武者无异,这是【敛息术(小成)】的功劳,这门从影卫身上摸索出来的辅助技能,在潜能点灌注下,己初具火候。
府城城门口的盘查,比平安县严密了数倍不止。不仅有披坚执锐的城卫军士卒,更有数名气息精悍的便衣,目光如炬,在往来人群中梭巡。
周宸低眉顺眼,混在人流中,缴纳了入城税,有惊无险地踏入了这座繁华的巨城。
街道宽阔,青石铺路,两侧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叫卖声、吆喝声、车轮滚滚声,交织成一曲繁华的乐章。但在这表面的喧嚣之下,周宸却敏锐地察觉到一股股隐晦而强大的气息。
官府衙役自不必说,那些高门大院中,不乏世家豪族的护院高手;酒楼茶肆间,三五成群的江湖客,腰间鼓鼓囊囊,眼神剽悍;甚至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都可能潜藏着某些帮派的眼线。
“地上天国”的势力,在这府城之中,恐怕只会更加根深蒂固,行事也必然更为隐秘。
周宸没有急于打探消息,他深知在这种龙蛇混杂之地,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在府城西侧,一处多是寻常百姓和底层江湖人混居的区域,租下了一个带有院落的民房,作为暂时的落脚点。
接下来的几日,周宸便以那落魄江湖客的身份,开始在府城内活动。
他每日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各色人等聚集的场所——城南最大的“百味楼”中听书客们吹嘘江湖轶事,城东的“聚贤茶馆”里看贩夫走卒闲聊家常,甚至偶尔还会去鱼龙混杂的黑市“鬼市”外围转转,凭借【听声辨位(出神入化)】的强大能力,如同一块海绵般,贪婪地吸收着各种信息。
“听说了吗?东城张屠户家的小儿子,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昨日一早就不见了!”
“何止张屠户家!北城李铁匠家的学徒,还有码头上扛包的王大力,据说都是壮小伙子,一夜之间就没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官府不是贴了告示,说是加紧巡查了么?”
“屁用!都快半个月了,失踪的人越来越多,连个鬼影子都没抓到!我看啊,这府城,也不太平了!”
茶馆角落里,周宸端着粗瓷茶碗,耳朵却捕捉着邻桌几个汉子的低声议论。失踪案?而且失踪者多为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背景也相对简单,没什么仇家。
他心中一动,这种模式,与当初马家暗中掳掠人口,输送给“地上天国”作为“新苗子”的手段,何其相似!
“地上天国……果然贼心不死。”周宸眼神微凝,看来,这府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浑。他决定,从这些失踪案入手,顺藤摸瓜。
傍晚,周宸悄然来到府衙附近。他并未靠近,只是凭借【听声辨位】远远“听”着衙门内的动静。很快,他便锁定了几名负责调查此案的捕快。
接连两日,他暗中缀着这几名捕快。他发现,这些捕快并非敷衍了事,询问证人、排查线索,都还算尽力。
但每当调查稍有进展,线索便会莫名其妙地中断。比如,某个声称见过可疑人物的目击者,第二天便改口说自己看花了眼;或者,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物证,转眼就“不翼而飞”。
“有内鬼,或者说,有更高层面的力量在阻挠。”周宸得出了结论。这股力量,让他再次想到了“地上天国”那无孔不入的渗透能力。
这日,周宸跟踪一名老捕头来到城西一处名为“沁芳书寓”的雅致院落外。那老捕头似乎是想从书寓的姑娘们口中打探些消息,毕竟这类场所消息灵通。
就在周宸于街角阴影处观察之际,书寓那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身着淡紫色罗裙,云髻高耸,眉目如画,身姿婀娜的女子款款走出。
她约莫二十七八年纪,肌肤胜雪,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成熟妩媚的风韵,手中轻摇着一柄团扇,顾盼生辉。
此女一出现,那原本还想进去的老捕头,竟是面色一僵,拱了拱手,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有些狼狈地告辞离去了。
女子目送老捕头离开,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不经意般地扫过周宸潜藏的街角。
周宸心中一凛,他自信【幽影匿形术】配合【敛息术】,寻常武者绝难发现他的踪迹。但这女子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阴影,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女子并未声张,只是对着那个方向,嫣然一笑,声音娇柔婉转,却清晰地传入周宸耳中:
“这位朋友,在奴家这小地方外头站了这许久,可是对近日府城里那些‘丢人事’也感兴趣?若不嫌弃,进来喝杯清茶如何?说不定,奴家这里,恰好有些朋友想知道的消息呢。”
她顿了顿,团扇轻摇,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是么?柳如烟,在此恭候。”
周宸眉头微蹙。这名叫柳如烟的女子,绝非寻常书寓老板娘那般简单。她不仅看破了自己的行藏,言语间更是意有所指,仿佛知道他为何而来。
这究竟是陷阱,还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