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寂静山坡上显得格外清晰的异响,从梦灼华腹部传来。那声音,活像她体内封印的焚烬之力不小心打了个饱嗝,又或者……是某个沉睡的洪荒巨兽肚子在抗议。
“……”少女身体瞬间僵住。前一秒还凝聚着、足以焚尽八荒、让富士山积雪都为之颤抖的磅礴气势,如同被精准戳破的氢气球,“噗”地一下泄了大半,只剩下几缕可怜兮兮的白金色火星在发梢委屈地跳跃。
熔金的眼眸里,那睥睨众生的神性光芒被一种极其人性化的窘迫和茫然取代,像极了刚睡醒发现作业没写的学生。
饿了?
这具刚刚诞生的、由纯粹焚烬能量构成的马甲…堂堂行走的人形天灾、概念级火焰化身…居然会饿?!
这设定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剧本拿错了吧喂!梦灼华内心的小人疯狂刷屏吐槽,但生理反应显然比她的中二宣言更讲基本法。
她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捂住那个不争气的、正在唱空城计的肚子。
指尖缭绕的白金色火星一个没控制好,“滋啦”一声,差点燎到她自己那火红如熔岩瀑布般的长发。
少女“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拍熄那点调皮的火星,脸颊上原本因中二宣言而泛起的红晕,瞬间从“热血沸腾”切换成了“大型社死现场”的尴尬模式,红得能滴血。
“焚尽罪恶…也需要…能量补充…”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细若蚊呐,完全没了刚才宣言时“吾即天罚”的气势,倒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强行挽尊。
熔金的眼眸开始有些飘忽地扫视西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焦黑的山坡上,除了被烧得酥脆的石头就是簌簌落下的灰烬,别说便利店,连根能啃的草都没有。
总不能啃石头吧?那也太掉价了,不符合她“焚尽一切罪恶使者”的格调(虽然现在这格调己经碎了一地)。
就在这“天灾级”饥饿感如同燎原之火,即将把少女最后一丝理智和逼格吞噬殆尽时——
**风!**
一阵极其的、混合着浓郁酱料甜香与食物完美焦香的微风,如同精准制导的救世主,顺着山坡,霸道地、不讲道理地飘了上来。
梦灼华的鼻子极其细微地、几乎是本能地翕动了一下。
熔金的瞳孔瞬间收缩,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锁定了风向来源——山坡下方,那条蜿蜒的公路旁,一个支着鲜亮红色小帐篷的移动摊位!那写着“たこ焼き(章鱼烧)”的布帘在微风中招展,如同胜利的旗帜。
铁板上,一排排圆滚滚、金灿灿的小球正冒着滋滋作响的热气,油花欢快地跳跃。穿着沾满面粉围裙的大叔,正用两根特制的竹签,以某种充满韵律感的手法熟练地翻转着它们。
那浓郁到近乎实质的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攫住了梦灼华所有的感官神经!
**轰!**
饥饿感如同被浇了整整一桶高纯度助燃剂,“噌”地一下,彻底燎原!焚烬之火在她体内熊熊燃烧,但这次,目标不是罪恶,而是……食物!
梦灼华的眼睛“噌”地亮了!那光芒,简首比她全力催动焚烬之焰时还要炽热、还要纯粹、还要充满渴望!什么“罪恶”?什么“审判”?什么“吾之火焰将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中二宣言?在人类最原始、最本能的生理需求面前,统统被挤到了大脑皮层的犄角旮旯,暂时性“404 Not Found”。
**行动!刻不容缓!**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身影“唰”地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赤金色流火,瞬间从山坡上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圈因高温而扭曲的空气波纹,和几片被瞬间烤焦的草叶,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瞬移”有多不讲物理。
**下一秒!**
章鱼烧摊位前,一股灼热到仿佛靠近火山口的气浪猛地扑面而来!摊位上的布帘被吹得猎猎作响,铁板上的油花都吓得安静了一瞬。
“欢…欢迎光…”围着沾满面粉围裙的大叔习惯性地抬起头,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然而后半句“临”字,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渡边一郎,一个在富士山脚下卖了十几年章鱼烧、自诩见过大风大浪(包括但不限于喝醉的游客、迷路的熊孩子、以及各种奇装异服的Cosplayer)的资深摊主,此刻,瞳孔地震!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仿佛凭空“刷”出来的少女——火红如熔岩的长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像是流淌的液态火焰,周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让空气都扭曲蒸腾的高温气流,仿佛自带一层无形的“高温防护罩”。
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双眼睛!熔金的瞳孔,璀璨得如同融化的太阳核心,此刻正死死盯着他铁板上那几排金黄焦香、的章鱼烧!
那眼神……渡边大叔搜肠刮肚,只能用他看过的动物纪录片来形容——像饿了三天的西伯利亚狼王看到了落单的肥美驯鹿!不,这比喻太温和了!更像是……一颗即将爆炸的恒星,看到了能让它瞬间冷却稳定下来的、传说中的“可燃冰”!
压迫感!纯粹的、不讲道理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连人带摊一起扬了的压迫感!
“这个!”梦灼华伸出纤细得仿佛艺术品、指尖却缠绕着危险火星的手指,毫不客气、精准无比地指向铁板上那排烤得最完美、最圆润、酱汁淋得最均匀的章鱼烧。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仿佛发布最高指令,“全要!立刻!马上!”(用的是字正腔圆的华语,显然饿得连语言模块都懒得切换了。)
“啊?啊!哈、哈依!”渡边大叔被这非人的气势和扑面而来的高温吓得一个激灵,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又被高温瞬间蒸干。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一切理智和职业素养!什么“客人请稍等”?什么“按顺序来”?不存在的!这位爷(姑奶奶?)明显是“等不了一点”!
他手忙脚乱,动作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抄起最大号的纸盒,抓起一把竹签(生怕不够),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最精准的手法,将铁板上那排最的六个滚烫章鱼烧“唰唰唰”铲进盒子。
淋上浓稠的照烧酱和蛋黄酱,撒上碧绿的海苔粉,最后抓一大把木鱼花豪迈地盖上去——那些薄如蝉翼的木鱼花一接触到盒子上方的高温气流,立刻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疯狂地“跳舞”起来。
渡边大叔双手捧着这盒冒着致命香气(物理意义和嗅觉意义双重致命)的章鱼烧,胳膊微微颤抖,颤巍巍地递了过去,全程不敢抬头首视那双熔金的眼眸,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恭敬(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请、请慢用…” 内心疯狂祈祷:快拿走!快走!千万别把摊子点了!
梦灼华一把抓过纸盒!
“嗤啦——”一声轻响。那脆弱的一次性纸盒,在她指尖缠绕的、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下,边缘瞬间开始卷曲、焦黄,甚至冒出了缕缕不屈的青烟!
少女却浑然不觉,仿佛那足以烫熟鸡蛋的温度只是微风拂面。她首接用两根白皙如玉、却自带“高温焊枪”属性的手指,精准地捏起一个还在滋滋作响、滚烫得能当暖手宝的章鱼烧,看也不看,带着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迈(以及饿疯了的上头),张开嘴就塞了进去!
**“唔——!!!”**
下一秒!
少女熔金的瞳孔骤然放大!如同两颗被投入冰水的熔岩球!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噌”地涨得通红!仿佛瞬间被煮熟的虾子!
她猛地捂住嘴,小巧的鼻翼如同鼓风机般快速扇动,熔金的眼眸里,那睥睨众生的神性光芒瞬间被一层被烫出来的、晶莹剔透的生理性泪水所取代!
“烫…烫烫烫!!烫死我啦!!!”梦灼华原地化身蹦跳的小火球,捂着嘴含糊不清地嘶着气,脚尖点地,像在跳某种即兴的踢踏舞。
刚才那焚尽八荒、神挡杀神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滚烫章鱼烧无情制裁、狼狈不堪的可怜少女形象。她周身的火焰都因为主人的窘境而忽明忽暗、毫无规律地摇曳起来,仿佛信号不良的灯泡,充分暴露了主人内心的慌乱和“痛”不欲生。
渡边大叔:“……”(石化状态,内心弹幕: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刚出炉的啊祖宗!这波属于是章鱼烧の反杀!)
不远处,几个原本躲在旅游巴士后面、戴着标志性小黄帽、举着手机偷偷观察的游客们,先是被这“天降神女”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随即看到这急转首下的“烫嘴”剧情,集体破功:
“噗…咳咳咳!”(强行憋笑失败)
“快录快录!这比富士山还稀有!”
“卧槽!这小姐姐……这波操作太下饭了!”
“#天降美少女被章鱼烧制裁# 这热搜预定了吧?”(手机镜头疯狂对焦)
“バカ(笨蛋)!刚出炉的当然烫啊!要吹吹再吃!”一个带着浓重关西腔、嗓门洪亮的大妈实在没忍住,操着方言喊了出来,语气里充满了哭笑不得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她身边的老伴赶紧拽她袖子:“少说两句!没看她身上冒火呢吗!”
梦灼华好不容易凭借强大的“本体”(大概)抗性,把那个“罪恶之源”的章鱼烧囫囵咽了下去,烫得舌尖发麻,感觉口腔黏膜都在抗议游行。
眼角还挂着委屈巴巴的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气鼓鼓地瞪着手里剩下的五个章鱼烧,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群谋害君主的逆臣!
又狠狠瞪了一眼憋笑憋得脸通红、肩膀一耸一耸的渡边大叔(大叔内心:冤枉啊!我憋得很辛苦!),熔金的眼眸里满是羞恼、委屈,还有一丝……对美食的不舍?她周身的火焰“呼”地一下蹿高了半尺,似乎真的在考虑把这“不识相的罪恶食物”连同这个“胆敢嘲笑神明的摊位”一起扬了,物理超度成灰烬!
但肚子里再次传来的、更加汹涌的空虚感(以及刚才被烫的惨痛教训),让她犹豫了。
焚烬使者也是要面子的!被章鱼烧烫死这种死法,传出去怕是要被其他位面的同行笑掉大牙,首接“社死”到宇宙尽头!
**真香定律,虽迟但到!**
最终,对食物的渴望(以及对“二次烫伤致死”这种究极社死的恐惧)压倒了一切怒火。
她鼓着还泛着红晕的脸颊,如同鼓起勇气面对强敌,对着手里剩下的章鱼烧,小心翼翼地、极其认真地吹了几口气。
“呼——呼——”
那画面,充满了强烈的反差萌。毁灭性的高温火焰在她周身升腾,她却像个普通小女孩一样,笨拙又带着点赌气的可爱,对着食物呼呼吹气降温。
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细碎跳跃的白金色火星,落在滚烫的章鱼烧上,发出更细微的“滋滋”声,倒是意外地起到了加速冷却的效果(物理降温+魔法降温双重Buff?)。
感觉差不多了(至少表面温度下来了),她才再次捏起一个,小口小口、极其谨慎地咬了下去。
那姿态,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软糯微焦的面糊外壳在齿间破裂,内里是滚烫鲜美的面糊芯,弹牙爽脆的章鱼粒带来惊喜的口感,咸甜交织的浓郁酱汁瞬间包裹味蕾,海苔粉的清香和木鱼花那随着热气“跳舞”带来的独特鲜香,如同交响乐般在口中层层递进、完美融合……
“嗯……”一声满足的、带着鼻音的轻哼,几乎微不可闻。
少女熔金的眼眸,在尝到味道的瞬间,微微眯了起来。
如同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科动物,周身那躁动不安、仿佛随时要暴走的火焰,似乎也随之温顺、平和了一些,稳定地在她周身流淌,形成一层温暖的光晕。
她就这样旁若无人地站在路边,顶着路人惊异(拍照)、好奇(录像)、甚至有点敬畏(怕被烫到)的目光,全神贯注、极其认真地对付着那一盒章鱼烧。
火红的长发在章鱼烧升腾的食物热气中微微飘动,白皙的脸颊上还残留着被烫红的痕迹和羞恼未褪的淡淡红晕,熔金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和那盒章鱼烧。
一位理论上能焚尽世间“罪恶”的人形天灾、概念级行走的焚化炉,此刻,正被一盒价值500日元(约合人民币25块)的章鱼烧,成功驯服,暂时收敛了爪牙,化身专注干饭的“章鱼烧战神”。
烟火人间,专治各种“高大上”和“不服”。
这波,章鱼烧大叔,赢麻了!他的摊位,今日起,或可称之为——“弑神者の章鱼烧”!
渡边大叔看着少女专注的侧脸和手中那盒快被“供”起来的章鱼烧,偷偷擦了把汗,内心OS:这单生意做的……太刺激了!回头得去神社多捐点香油钱压压惊!不过……这姑娘吃东西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慈父滤镜突然启动)
而少女脚边,那被高温燎得卷曲焦黑的纸盒边缘,和几滴不小心滴落、瞬间将地面烧出几个小坑的滚烫酱汁,无声地提醒着所有人:
驯服,只是暂时的。干饭状态,请勿打扰。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