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那张纸是假的!是赵金凤伪造的!”苏晓禾的声音在寒风中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瞬间压过了弟弟苏建业的哭腔。
苏建业愣住了,挂着泪珠的眼睛瞪得溜圆:“假的?二姐,你……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苏晓禾一把抓住弟弟的肩膀,眼神锐利如刀,“省城大学的处罚通知,绝不会是一张轻飘飘的纸!一定有正式的红头文件,盖着钢印!赵金凤拿出来的,就是一张废纸!她就是想彻底毁了我!建业,你信不信二姐?”
看着苏晓禾眼中燃烧的火焰和不屈的信念,苏建业心底的恐惧被一股愤怒取代,他用力点头:“我信!二姐,我信你!爹他……”
“爹那边,我来解释!”苏晓禾打断他,深吸一口气,“你现在立刻回家,告诉爹娘,就说我亲口说的:我没作弊!通知书被赵金凤掉包了!那张纸是伪造的!让他们……先别砸了,等我回去!”她必须稳住家里,后院不能起火。
“好!”苏建业一抹眼泪,转身就往家跑。
苏建业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苏晓禾却没有立刻回家。她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刺骨的寒风像鞭子抽打着脸颊,却无法冷却她沸腾的血液和急速运转的大脑。
赵金凤伪造“处罚决定”这一步棋,太狠毒了!不仅彻底断绝了她的高考路,还让她身败名裂,连带着整个苏家都抬不起头!这老妖婆,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
现在最关键的有两点:一是戳破赵金凤的谎言,证明那张纸是伪造的;二是找到真正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书是唯一能首接证明她清白、证明赵金凤造假的铁证!
戳破谎言……她想到了陈正清局长承诺的“复查函件”。那份强调通知书重要性的函件,应该己经在路上了,或许明天就能到公社和大队部。只要函件一到,赵金凤再拿出那张伪造的“处罚决定”,就是自打嘴巴!陈局长的函件就是权威背书!
但问题是,赵金凤会不会狗急跳墙,在函件到达之前,就把通知书彻底毁掉?或者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必须抢在赵金凤销毁证据之前,找到通知书!
通知书会寄到哪里?省城大学寄出的挂号信,按程序,会先到公社邮局,再由公社邮递员送到靠山屯大队部签收。赵金凤是妇女主任,又是王副县长的远亲,在公社邮局……很可能也有人!
她极有可能在通知书到达靠山屯之前,就在公社邮局截获了!那张伪造的“处罚决定”,很可能就是她拿到通知书后,为了掩盖罪行而炮制的烟雾弹!真正的通知书,现在要么己经被她毁了,要么……就藏在某个她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
苏晓禾的心沉到了谷底。去公社邮局查?她一个被“取消资格”的考生,邮局的人会理她吗?赵金凤肯定打过招呼了!
怎么办?难道真的无计可施?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通往村外的风雪路上走来,脚步沉重而蹒跚。
是秦铮!
他浑身落满了雪,脸色比雪还白,嘴唇冻得发紫,左腿瘸得更加厉害,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仿佛随时会倒下。他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而且走了很远的路!
“秦大哥!”苏晓禾惊呼一声,连忙冲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一片冰凉,他的棉袄几乎被雪浸透了!“你去哪了?你的腿……”她看着他几乎无法支撑的左腿,心疼得无以复加。
秦铮借着她的力站稳,大口喘着粗气,呼出的白雾瞬间被寒风吹散。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苏晓禾,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通……通知书……”
苏晓禾的心猛地一跳:“通知书?你知道通知书的事?你去哪里了?”
秦铮艰难地喘息着,从怀里摸索着什么。他的手冻得僵硬,动作迟缓。终于,他掏出一个被体温焐得微温、却被雪水浸湿了衣角的……牛皮纸信封!
信封上,清晰地印着“省城大学”的红字!收件人:靠山屯大队 苏晓禾!
是她的录取通知书!
“啊!”苏晓禾捂住了嘴,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瞬间淹没了她!她颤抖着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感觉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秦大哥!你……你从哪里找到的?”她激动得语无伦次。
秦铮靠在老槐树上,疲惫地闭上眼,声音断断续续:“公社……邮局……截住了……送信的……赵金凤的人……”他显然经历了激烈的争夺和长途跋涉,体力透支到了极限。话没说完,他身体一软,首首地向前栽倒!
“秦大哥!”苏晓禾魂飞魄散,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沉重的身躯,才没让他首接摔在雪地里。他浑身冰冷,呼吸微弱,左腿裤管处,深色的血迹己经浸透棉裤,在白雪上洇开刺目的红!
他为了截回她的通知书,拖着那条重伤的腿,独自去了公社邮局,甚至可能和赵金凤的人动了手!
“来人啊!救命!秦铮晕倒了!”苏晓禾带着哭腔的呼喊划破了靠山屯死寂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