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雁门关的秋霜比往年更重，郑众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关外连绵的营帐，眉头紧锁如铁。帐外的“察”字大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旗下的察哈尔部骑兵往来驰骋，马蹄踏碎的不仅是秋草，更是他七万大军的军心。
“将军，”亲卫参将指着南方官道，“杜松义将军的后军还没到，说好三日前会师的……”
郑众猛地攥紧腰间剑柄，铜护手被掌心的汗渍浸得发滑。他想起出发前汉皇的叮嘱：“察哈尔王额德勒勾结匈奴残部，据狼山叛乱，你率七万精兵平叛，杜松义率后军策应，务必速战速决。”可如今，他被额德勒的三万铁骑困在雁门关外，而杜松义的五万后军却迟迟不至。
“再派斥候！”郑众的声音带着沙哑，“就算爬，也要把杜将军请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杜松义正坐在察哈尔王的大帐里，面前的紫檀桌上堆满了金银珠宝。额德勒亲手为他斟上西域葡萄酒，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杜将军果然守信，只要你按约定‘慢行军’，这狼山以南的草场，将来都是您的牧场。”
杜松义端起酒杯，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察哈尔王放心，郑众那老匹夫想等我支援？做梦！”他想起费无极暗中递来的密信，“除掉郑众，你就是北方军主帅”，嘴角忍不住上扬。
三日后，额德勒发起总攻。郑众的七万大军被分割包围，箭矢耗尽，粮草断绝。他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亲卫，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杜松义……你这个叛徒！”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穿透他的咽喉，老将的身躯轰然倒地，眼中犹带不甘。七万大军，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神都太极殿的气氛凝重如铅，汉皇将八百里加急的羽檄砸在丹陛上，碎瓷片溅上费无极的紫袍。“七万大军！”汉皇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郑众战死，杜松义失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弈捡起羽檄，獬豸冠下眼神锐利如刀：“陛下，杜松义后军迟迟不至，其中必有蹊跷。臣请彻查！”
费无极上前一步，故作痛心：“陛下息怒，当务之急是平叛。察哈尔王兵锋正盛，臣以为，可派……”
“派冠军侯！”汉皇猛地打断他，“传朕旨意，着冠军侯龙天策为讨逆大将军，率十万大军，即刻出征！务必生擒额德勒，查明杜松义下落！”
三日后，冠军侯府的演武场杀气腾腾。龙天策身披玄甲，金发黑眸中燃着怒火，手中“破羌”金印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弟兄们！郑众将军血洒雁门，七万袍泽魂断狼山！此仇不报，何以面对汉家列祖？！”
“报仇！”“报仇！”十万大军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玉倾城站在廊下，将一个刻着北斗七星的罗盘塞进龙天策怀中：“杜松义通敌，必有内应。此罗盘可辨方位，亦能藏密信。”她顿了顿，紫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费无极最近与西域胡商往来频繁，你需小心。”
龙天策握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放心，我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大军行至雁门关外，龙天策看着遍地白骨，金发黑眸中杀意翻腾。他没有立刻进攻，而是派出天狼卫的精锐，暗中追查杜松义的踪迹。三日后，斥候回报：“将军，杜松义在察哈尔王帐中，正筹备庆功宴！”
“好！”龙天策冷笑一声，“传我将令，主力佯攻狼山正面，我率三千精骑，夜袭察哈尔王庭！”
月黑风高，狼山深处的察哈尔王庭灯火通明。杜松义喝得酩酊大醉，正搂着胡姬调笑，忽然听见帐外传来惨叫。他慌忙拔剑，却见帐门被猛地掀开，龙天策金发黑眸如电，手中环首刀首指他的咽喉。
“杜松义，”龙天策的声音冰冷刺骨，“你可知罪？”
杜松义酒意全醒，跪地求饶：“冠军侯饶命！是察哈尔王逼我的！我……”
“逼你通敌叛国，害死七万弟兄？”龙天策一刀砍下，“此刀，为郑众将军报仇！”
鲜血溅上帐内的狼头图腾，察哈尔王额德勒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将军饶命！我降！我愿率部归汉，永为藩臣！”
龙天策看着跪地的额德勒，想起玉倾城的密信：“察哈尔部可抚不可剿，其地宜屯田牧马。”他收起刀，冷声道：“归降可以。但须解散部众，男丁编入汉军屯田，妇孺迁入河西安置。”
额德勒连连叩首：“遵令！遵令！”
平叛的消息传回神都，汉皇大喜过望。但龙天策并未立刻班师，而是在狼山脚下设立“镇北都护府”，推行屯田政策，将察哈尔部的牧场改造成良田，又从河西调来羌汉农夫传授耕种之法。
冠军侯府内，玉倾城看着龙天策寄来的屯田图，紫眸中漾起欣慰的光。她提笔回信，附上改良的“马槽喂食法”和“牧草轮种图”，末了写道：“杜松义伏诛，大快人心。然费无极未除，终是隐患。漠北虽定，朝堂之斗，才刚刚开始。”
龙天策读着信，金发黑眸望向神都的方向。他知道，玉倾城说得对。封狼居胥的荣耀过后，是更复杂的朝堂博弈。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他的身后，总有她的智慧与支持，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而那些牺牲在雁门的袍泽，也将在他亲手开垦的良田中，得到最长久的告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