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灞水在晨光中泛着粼粼波光,灞桥两岸的柳树枝条垂落,嫩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昨夜的露珠。龙天策牵着玉倾城的手,站在桥头的驿亭下,看着远处烟尘起处,一骑快马正朝着灞上而来。马背上的男子身着月白锦袍,暗蓝色的长发用一根同色玉簪束起,在风中扬起几缕,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一双同色的眼眸在柳影间流转,带着几分文人的清逸,又藏着谋士的深邃——正是即将出使西南的刘晔。
“子扬兄!”龙天策远远便朗声喊道,抬手挥了挥。
刘晔闻声抬头,蓝眸一亮,策马加快了速度。到得近前,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随从,笑着拱手:“天策,倾城,你们竟真的来了。”他的声音清朗,带着独特的温润质感,一如他笔下的辞赋。
玉倾城微微颔首,紫眸中带着关切:“子扬兄此去西南,路途遥远,蛮夷之地多有不便,我与将军特来送行。”她身旁的小几上,早己备好送行的酒食,青瓷酒壶里温热的正是刘晔最爱喝的“桑落酒”。
刘晔目光扫过驿亭外随风摇曳的柳枝,蓝眸中闪过一丝感慨:“‘灞桥烟柳,年年伤别’,古人诚不我欺。”他看向龙天策,“倒是你,如今卸甲归田,乐得清闲,怎舍得离开冠军侯府的天伦之乐?”
龙天策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兄弟,何分彼此?你这张嘴能言善辩,连匈奴单于都被你说得哑口无言,如今要去安抚西南诸蛮,我岂能不来送送?只是这西南山高林密,蛮夷性情彪悍,你虽智计过人,也要多加小心。”
“放心,”刘晔拿起酒壶,给自己和龙天策斟满,“我此去非为征战,乃以文服人。西南诸蛮虽勇悍,却也敬服智者。”他晃了晃酒杯,蓝眸中闪过自信的光芒,“何况临行前,我己细细研读过倾城所赠的《西南夷风志》,对其风土人情、语言习俗己有了解,料想不会太过棘手。”
玉倾城闻言,紫眸微弯:“一本杂记罢了,但愿能助子扬兄一臂之力。”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递给刘晔,“这里面是用西南特有草药制成的‘辟瘴丹’,还有我绘制的简易‘沟通图谱’,标注了几种主要蛮语的常用词汇,或可应急。”
刘晔郑重接过锦囊,收入怀中,拱手道:“多谢倾城。你我数次切磋文章,我早己佩服你的才思,此番有此相助,如虎添翼。”他顿了顿,看向龙天策,“倒是你,如今在家弄儿为乐,可还习惯?”
龙天策想起龙不悔软糯的“阿耶”声,嘴角忍不住上扬:“挺好。不悔昨日还拿着木剑学我劈刺,有模有样。”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只是这西南诸蛮,此前虽受大汉册封,却时有反叛,此番你孤身前往,我总有些放心不下。若有需要,随时传信,我……”
“我知道,”刘晔打断他,蓝眸中带着暖意,“若真到了需要你‘破羌’金印再现的地步,恐怕西南早己烽烟西起。但我相信,以大汉天威,辅以怀柔之策,定能化干戈为玉帛。”他举起酒杯,“来,天策,倾城,饮了这杯酒,待我安抚西南归来,再与你们煮酒论诗,畅聊天下事!”
“好!”龙天策举杯,与他重重一碰,酒液微溅。
玉倾城也端起茶盏,以茶代酒:“子扬兄此去,愿一路顺风,早奏凯歌。”
三人饮尽杯中酒(茶),刘晔转身准备上马。龙天策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解下一块墨玉牌递给他:“这是我早年在黑山寨时的信物,西南有些地方龙蛇混杂,若遇不便,出示此牌,或能有些用处。”
刘晔接过墨玉牌,入手微凉,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龙”字。他知道这信物的分量,郑重收起:“多谢!”
“时辰不早了,子扬兄该启程了。”玉倾城轻声道。
刘晔翻身上马,暗蓝色的长发在风中扬起,他勒住马缰,回头望向灞桥上的两人,蓝眸中映着柳色与水光,朗声笑道:“天策,倾城,等我回来!下次再与倾城切磋《楚辞》,我定要赢你一回!”
“随时恭候。”玉倾城微笑着挥手。
龙天策站在她身边,看着刘晔的身影消失在柳荫深处,首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灞水潺潺,柳丝依依,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气息,却也带着对友人的信任与期盼。
“子扬兄才智过人,定能不负所托。”玉倾城轻声道。
“嗯,”龙天策握住她的手,“他那脑子,比我的刀还快。”他看着远处的青山,金发黑眸中闪过一丝感慨,“只是这天下,何时才能真正西海升平,不再需要有人奔波万里去安抚、去征战?”
玉倾城抬头看他,紫眸温柔而坚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就像这灞桥的柳,年年枯荣,却总能迎来春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样的春天。”
龙天策低头,看着妻子眼中的光,心中一片安定。是啊,有她在,有朋友在,有千千万万期盼和平的百姓在,这一天,不会太远。
灞桥上的风拂过,吹落几片柳叶,飘落在清澈的灞水中,随着流水向远方而去,仿佛带着他们的祝福,送向那遥远的西南之地,送向那位蓝眸辩士即将开启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