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半,急诊科的走廊终于消停了片刻。
刘凯瘫在椅子上,连着抢救了三个病人,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平。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他有气无力地摸出来,看清来电显示,接通。
“喂,哥!”
电话那头传来妹妹刘苗清脆活泼的声音。
“说。”刘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干嘛呢?下班没?我请你吃饭啊!”
“没钱。”刘凯斩钉截铁。
这丫头片子,每次说请客,最后买单的都是他。
“哎呀,这次真我请!”刘苗在那头急了,“妈给我打生活费了,还让我给你带个东西,可重要了!”
“什么东西?”
“见面再说!就燕大西门那家‘海天盛宴’,海鲜自助,搞快点!”
一听是海鲜,刘凯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
行吧。
反正也到饭点了。
“十五分钟。”
他挂了电话,脱下白大褂,走出了燕京大学国际医院。
餐厅里,冷气开得足。
刘苗早就占好了座,正埋头苦战一只波士顿龙虾。
看见刘凯过来,她含糊不清地招手。
“哥,这儿!”
刘凯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过一只螃蟹,掰开。
“妈让你给我带什么?”
刘苗咽下嘴里的肉,这才从她那个粉色的小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红色的锦盒。
“当当当当!”
她献宝似的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玉观音,色泽温润,雕工还挺细。
“喏,妈给你求的。”
刘苗把锦盒推到刘凯面前。
“就你们医院那个事儿,妈听到都快吓死了。”
刘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一个主治医生,叫孙萌是吧?就这么……没了。”
刘苗的语气沉重下来,眼神里全是后怕。
“妈担心你,连夜跑去灵光寺求的,还找大师开了光,说能保平安。”
刘凯拿起那个玉观音,入手冰凉。
他扯了扯嘴角,随手就把它放在了餐桌上,挨着一堆螃蟹腿。
“封建迷信。”
“哎,你这人!”刘苗急了,“这可是妈的心意!你知不知道她多担心你?天天看新闻,看到医闹就心惊肉跳的,生怕你出事儿!”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刘凯有些不耐烦。
他不想谈这个。
一谈,那天的画面就往脑子里钻。
“哥,到底怎么回事啊?新闻上说得不清不楚的。”
刘苗凑过来,小声问。
刘凯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才缓缓开口。
“就是一个男的,精神有点问题。”
“他女朋友之前在我们这儿没抢救过来,他就认定是我们治死的,整天来闹。”
“那天,他揣了把水果刀就冲进来了,非要讨个说法。”
刘凯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何主任,就是我们科室老大,一首在劝他。警察也来了,让他冷静。”
“结果那家伙更激动了,拿着刀乱比划。”
“孙萌姐……她当时就坐在我对面,可能觉得那人要冲过来了,就猛地站了起来。”
说到这,刘凯停住了。他捏着水杯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然后呢?”刘苗屏住了呼吸。
“那刀……就那么划过去了。”
“正好是脖子。”
“我们就在现场,可……血根本止不住。”
刘凯说完,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刘苗的眼圈红了。
“太……太吓人了。”
“所以啊,”她吸了吸鼻子,把那个玉观音又往刘凯面前推了推,“你快戴上!求个心安也好啊!”
刘凯没说话,只是盯着桌上的玉观音发呆。
吃完饭,气氛依旧有些压抑。
刘苗想倒杯水缓和一下,手一滑。
“哗啦——”
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靠!”刘苗吓了一跳。
“别动!”
刘凯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把她拉到身后。
“我来处理。”
他蹲下身,想去捡那些大块的玻璃碎片。
指尖刚碰到一块,一股尖锐的刺痛传来。
“嘶……”
他缩回手,一滴鲜红的血珠,从食指的伤口里沁了出来。
真够倒霉的。
他站起身,准备找服务员要个创可贴。
目光扫过桌面,看到了那个被他嫌弃的玉观音。
鬼使神差地,他想,戴上算了,省得我妈和我妹天天念叨。
他伸手去拿玉观音,想先把桌子腾出来,让服务员好收拾。
就在他拿起玉坠的瞬间,手指上那滴还没凝固的血,不偏不倚,正好抹在了观音像的脸上。
下一秒。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像是无数根钢针,猛地扎进了他的大脑!
刘凯的脑袋里炸开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
【符合绑定条件……】
【誉满杏林系统己绑定宿主刘凯,现进行知识传输……】
什么玩意儿?
系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庞杂信息就冲垮了他的意识。
盖伦的解剖图,华佗的《青囊经》,李时珍的《本草纲目》……
从古代的望闻问切,到现代的基因编辑、靶向药物理……
古今中外,几千年的医学知识,无数的手术案例,各种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案,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大脑。
头痛欲裂!
“哥!你怎么了?!”
刘苗的惊叫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刘凯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先生!先生!”
“快来人啊!”
在服务员和刘苗的惊呼声中,他被人七手八脚地扶到了旁边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