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角儿牵着妹妹的手，出了小区的门。
门口还是那条繁华的街道，只不过在巨大蓝矮星的遮挡下，天空显得很昏暗。
路上的行人，也都带着笨重的脚环，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路人身上又多了一个“煤气罐”。
“他们怎么背着‘煤气罐’？”角儿问许康。
“我怎么知道？”许愿回答。
“那叫增氧装置！像潜水员那样的装备。引力极速衰减，大气层正在流失。”许康解释。
“哦，他们嘴里怎么没有管子？”角儿不解。
“管子？现在是要吸煤气续命了吗？那还不如首接让摄魂师一刀杀了我算了！”许愿看着角儿一脸疑惑。
“用嘴吸？你太土了吧！那是人类新研发的呼吸器‘容氧仓’。他们背后开了一个微型创口，用一根可降解软管，首接连接肺部，供她们呼吸，这看着笨重的容氧仓，实际重量只有几十克……哦……忘了……是以现在引力重量计算的！”许康在给角儿科普。
“唉！……算了！你解释的我也用不到！”角儿叹了口气。
“我没解释啊？”许愿挠了挠头。
“……”
路上的行人，走起路来看着更加的轻盈，似乎引力的衰减，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
各个商店的店铺里的电视或者广播，都在隐隐约约播报着蓝矮星的最新进展和人类生活指南：
“目前科学家解释……蓝矮星……不构成任何威胁……地球引力衰减原因正在勘察……请广大市民及时补充容氧仓……补充地点……繇城A区梧桐路与天泉路交叉口……B区……C区……”
“救助站怎么去？”角儿问妹妹。
“……”
“救助站怎么去？”角儿再次问妹妹。
“打个车！丰安路47号，繇城P区救助站……唉……你这脑子！”许康也叹了口气。
“你在问我吗？”许愿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知道了！打个车，丰安路47号，繇城P区救助站！”角儿看了看妹妹。突然捏了捏妹妹的鼻尖：“你脑子吸煤气吸多了吧！”
“……”
“……”
救助站的高楼还是矗立在云层中。
角儿和妹妹走进大厅，大厅里面的人有老有少。
离他们最近的，是一位抱着孩子的女人正在哀嚎着：“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她才两岁……我不该带他来这个痛苦的世界……”
而她身边的医生摇了摇头，走了。
角儿定晴看去，那瘦弱的女人脚踝处戴着的脚环，与她的瘦小腿脚形成明显的反差。仿佛瘦弱的腿脚只要一用力，那个厚重的脚环就会掉下来！
而她怀里的孩子，更加可怜！不止脚上戴着笨重的脚环，而且光秃秃的头上仅剩几根稀稀拉拉的头发！更像是一位白血病患者！
角儿刚想上去，脑海中许康的声音传来：“‘青囊’或许能帮助他暂时度过难关，但是以后呢？况且你救了他，下一位患者还救不救？整个救助站的人你能救的了吗？整个繇城？整个世界？整个地球？这不是长久之计，真正的毒瘤是摄魂师！是良人的阴谋！”
角儿没有回应，她拉着妹妹转身向楼梯间走去。
在刚刚推开楼梯间的门的一刹那，他转头看见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扑通跪在地上……
推开楼梯间的门，是一条通往地下三层的走廊。
走廊尽头，入口处的门，像一张通往巨兽咽喉的嘴。
走廊里，惨白的应急灯光在头顶苟延残喘，将不远处这扇厚重的金属门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巨大块面。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败油彩气息。
角儿拉着妹妹快速向着那扇门走去。
眼前的门板不再是冰冷的金属本色，暗红色的油彩如同活物的血脉，在冰冷的钢铁表面蜿蜒、盘踞、搏动！
它们像某种巨大生物在体外的丑陋经络，又像是凝固的伤口里不断渗出的污血，散发着刺鼻的腥气。
油彩的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整个地下空间发出一种极其低沉、令人心悸的共振嗡鸣，仿佛这扇门本身就是一颗在黑暗中缓慢跳动的心脏。
引力数值猩红地烙印在角儿视网膜的角落：
1／965。
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如同死神的倒计时敲打在神经末梢。
“哥……”许愿下意识地靠近角儿，冰凉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她眉心的那道银色裂痕——
破界之眼，此刻正不安的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丝丝缕缕冰冷的银芒，仿佛感应到了门后那巨大而污秽的存在。
角儿深吸一口气，血腥与油彩混合的气味呛得肺腑生疼。
这时，他的掌心的十字疤痕隐隐发烫，新生的“灵”在他意识深处流转，带来一丝冰冷的清净。
他必须进去。
门后，藏着摄魂师马良的本体，也藏着那个被封印的旗袍女人。
或许…更藏着阻止蓝矮星被彻底污染、阻止这个世界滑向彻底湮灭的唯一可能。
他缓缓抬起右手，没有动用那刚刚觉醒、蕴藏着生灭之力的“青囊”，只是将带着十字疤痕的掌心，试探性地、一点点地按向那扇搏动着暗红油彩的冰冷铁门。
指尖触碰到门板的瞬间——
“滋啦——！”
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吸扯力量的污秽感，瞬间从门板沿着他的指尖、手臂，狠狠刺入脑海！
角儿闷哼一声，眼前景象瞬间被撕裂、溶解！
不再是昏暗的地下通道。
是更幽深、更窒息的地方。
福利院最深处那间禁闭室！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灰尘、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光线微弱得可怜，只有高处一扇巴掌大的、焊着铁条的气窗，吝啬地透进一点惨淡的月光。
一张生锈的铁床占据了房间中央，床脚用粗重的铁链锁着。
角儿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冰冷铁床角落的、小小的自己。
他单薄的肩膀因为恐惧和寒冷剧烈地颤抖着，破烂的衣袖下，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的掐痕和…几道被什么无形东西灼烧过的焦黑印记。
“呃…呜…”
年幼的自己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像一只濒死的小兽。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走廊上响起。
咚…咚…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