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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残留着药汤的苦涩与雪松冷香，更添几分凝滞。
“王爷的疑虑，妾身明白。”
程若婳带着刻意营造的恭顺。
“月魄令之事，是妾身身世带来的无妄之灾，连累王爷，妾身惶恐。
至于那白发人……”
她迎上慕凌审视的目光，眼神坦荡。
“几次三番纠缠妾身，意欲何为，实难揣测。
王爷疑心妾身与他勾结，妾身百口莫辩。
但若妾身心怀叵测，何需拼着性命熬制解药？
又何必自投罗网，回到王府？”
话语中明明姿态把放得更低，她却向前倾身，转守为攻。
“妾身所求，不过是履行承诺，解王爷之毒，保自身性命。
只求王爷允妾身回到芫华院，那里器具齐全，便于妾身为王爷配药。
解毒之事，己至关键，耽误不得。”
【哼哼，小爷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好啊，本王便信你这一回。芫华院，准你回去。”
慕凌一扬手，无声无息间，一道黑影从梁柱中滑落，单膝跪在榻前。
“流风。
从今日起，你贴身护卫王妃。
王妃的一举一动，配药的一草一木，皆需你亲眼见证，事无巨细，回禀本王。
王妃若有任何需要，你亦当竭力满足。”
“属下遵命。”
【好好好，连配药都要盯着？防贼呢？
人肉监控是吧？行，小爷陪你玩。】
程若婳只好感激道：“谢王爷体恤，派如此高手护妾身周全。”
此时，门外传来莫离的通禀。
“王爷，文华殿大学士沈清秋沈大人来访，正在前厅等候。”
“本王旧病复发……”
程若婳素手掩住慕凌的唇。
“王爷心中既有诸多关疑问，何不当面请教沈大人？
总好过妾身在此妄加揣测，徒增王爷烦忧。”
慕凌打量程若婳的神色，仿佛想看透她的真实目的。
半晌，他说。
“王妃所言，不无道理。
请沈大学士前厅稍候，本王稍后便到。”
“是。” 莫离领命而去。
慕凌放开程若婳，起身由流风服侍更衣。
他瞥了一眼程若婳。
“叫白芷进来，王妃也随本王一同去见见沈大学士。”
程若婳不动声色：“妾身遵命。”
她跟在慕凌身侧，流风如同影子般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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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
沈清秋一身青袍公服，负手立于窗前，仿佛欣赏着庭院秋景。
听到脚步声，他脸上挂起温润笑意，拱手行礼。
“下官沈清秋，见过盛王殿下，王妃娘娘。
殿下气色不佳，可是前几日劳心劳力，牵动了旧疾？
殿下乃国之柱石，还望千万保重贵体才是。”
他语速平缓，却无不指向慕凌日前搅动京城的事。
慕凌在主位落座，程若婳安静地坐在下首。
沈清秋被引至上首客座。
慕凌的声音带着虚弱。
“沈大学士有心了，不过旧疾反噬罢了。
前番大动干戈，己是耗尽心力。让沈大学士见笑了。”
程若婳适时叫人递上一杯参茶，姿态温婉。
沈清秋也含笑接过侍女奉上的茶盏，轻呷一口。
“王爷言重了。
下官今日前来，一是探望王爷，二来，也是有一事不解，想向王爷请教一二。”
“本王久困病榻，耳目闭塞，不知有何事能劳动沈大学士亲自过问？”
沈清秋放下茶盏。
“王爷过谦。
近来京中暗流涌动，似与一个名为‘漱玉阁’的江湖势力有关。
下官在整理旧档，偶见名讳，记载寥寥，语焉不详。
只知其势力盘根错节，情报网络无孔不入。
王爷见多识广，又曾掌兵部，对这等江湖势力，想必比下官这等书蠹了解更深？”
沈清秋知道慕凌己经见过沈玉衡的脸，必然会对自己也有所怀疑。
他将漱玉阁的问题巧妙地抛回给慕凌，也脱清了自己与漱玉阁的干系。
【不愧是不愧是，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程若婳，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慕凌沉默了片刻，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自嘲。
“沈大学士问倒本王了。
本王所知，恐怕还不如大学士案牍之上记载的多。
只是，沈大人怎么也对这江湖草莽之事有了兴趣？”
慕凌反将一军，暗示沈清秋与江湖之事脱不了干系。
沈清秋笑容不变。
“王爷说笑了。下官非是好江湖事，实是职责所在。
陛下近来亦对京畿暗涌颇为关注，下官食君之禄，自当分忧。
既然王爷也所知有限……”
他话锋一转，似乎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不过。”
慕凌的声音陡然打断了他，似乎刚想起什么。
“经沈大人一提，本王倒想起一桩旧事。”
沈清秋眼中精光一闪：“哦？愿闻其详。”
“约莫两年前，确有一人，深夜潜入王府，自称是漱玉阁中人。
此人行踪诡秘，被莫离擒下后，只道是寻求庇护，并留下信物。
言若有需，可凭此物联络。”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
“莫离。”
侍立的莫离应声上前，双手捧上一个紫檀木盒。
沈清秋的目光瞬间锁定木盒。
莫离打开盒盖，厅内烛光下，只见盒内红绒布衬底上，静静躺着一枚玉佩。
玉佩呈双鲤衔尾之形，玉质温润细腻，雕工精湛。
鲤鱼鳞片清晰可见，鱼眼处镶嵌着两点极细微的墨玉。
正是双鲤佩的一半。
慕凌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那人行踪诡秘，言语闪烁，所求之事更是语焉不详。
本王素来厌恶这等藏头露尾之徒，更不欲与江湖势力有甚瓜葛，故将其逐出王府。
此物便一首封存至今。
今日若非沈大学士问起，本王几乎忘了。”
他轻描淡写，如同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麻烦。
沈清秋的呼吸一滞。
这玉佩确是漱玉阁内部高层联络信物，“阴阳鲤”之一，无疑。
有人在两年前就以漱玉阁之名接触过慕凌？
他们只是想要寻求庇护？
慕凌为何收下？又为何偏偏在此时拿出？
沈清秋将无数疑问压下，缓缓开口。
“王爷的意思是，此乃漱玉阁信物？
此等江湖秘物，王爷留存至今不知是何用意？”
这话己是带着锋芒，暗指慕凌私通江湖势力。
